钱医生拖着沉重的脚步，拢了拢背包。他咬牙转回身，冷不丁低声道：“小心，有人！”
他侧头朝林子边望过去，随时准备把手里的金属盒往怀里压得更紧。
苏瑶手指间火苗隐起，警惕地半蹲下。脚下的烂泥踩得咯吱作响。
她往前一步，想再看清楚是追兵还是猎人，心里把应对的法子掂量了几遍。
树叶忽然晃荡出一道缝，一个人影从那缝里钻出来，满脸脏污，可神情分明带着诧异和欣喜。
“苏瑶！”那声音带着点颤，赵悦冒头，扔掉挂在胳膊上的树枝，猫腰急匆匆跑来。
苏瑶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鼻尖一阵发麻。
本能地往前两步，她开口声音比刚才轻快：“你怎么也在这？”
树丛后又响起脚步声，陆晨身上泥水未干，拎着包警觉地扫了眼四周。
他连声音也压着：“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林浩紧随其后，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死紧，一身的草屑和灰。
他不说话，只用下巴点了下后方表示后面没人跟着过来。
苏瑶其实已经松了一口气，她看到那三人的时候，内心翻涌得不像样子。
但她只是简单点了点头，朝林浩抬了抬手：“你们怎么也绕过来了？”
陆晨把背包甩到一旁，顺手往头发上抹了把泥：“我们一路下溪，结果碰上了黑市猎人，还摔进了一条岔口。”
他擦擦脸上的湿泥，声音带着点焦躁，“没法走原计划，大路全是追兵，就只能绕山。”
林浩站在一旁，随手把脚上的一小块泥踢掉，语气简短：“下游那边有瀑布，根本过不去。
只好爬上来。”
苏瑶听了，心里泛起疲惫，也有些庆幸。赵悦已经凑到钱医生跟前，还没喘顺气，目光直落在他胳膊上。
她摸了摸钱医生敷着的沙布，“怎么受的伤？
让我看看。”
钱医生低头把胳膊伸出来，嘟囔：“苟活下来已经算不错了，这点儿皮外伤。”
不过赵悦翻开纱布时，他还是皱了皱眉。
赵悦仔细一查，嘴里嘬了一句，“伤口发炎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包小药瓶，“得摘掉脏纱布，把伤冲干净。
不然一会儿憋闷，烧起来就麻烦了。”苏瑶接过药瓶，带着赵悦照着钱医生的臂膀消毒。
处理完伤口，林浩插话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追兵还在后头吗？”
苏瑶没回头，直接往怀里揣了下地图，把纸页抻平伸到林浩伸过来的眼前：“目标地点离我们还有二十公里，西南方，绕过这座山再翻一沟。”
她食指压着那条红线，心里算盘一直敲个不停。
林浩眉头皱得死紧，他看完地图，声音闷闷地说：“这段山路，不好走。
十八九公里能赶一天，一路上要是再碰上埋伏、陷阱，得更慢。”
陆晨收拾背包，重声插了一句：“必须先找个能藏人的地儿，休整一晚。
从现在到天黑就赶路，不讲道理。”
苏瑶点头，心里默念所剩下口粮和水。赵悦清点伤药，低头替钱医生把新纱布贴紧。
“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不然真到地方人还倒下了。”
林浩扫了眼四周，一侧土坡有枯树挡着。他沉声说，“上山那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不容易被人发现。
咱们可以先将就一晚。”他说着拎起背包往那边带路。
赵悦扶着钱医生，苏瑶和陆晨压后。
五人一路穿过灌木，脚下全是湿烂泥地。陆晨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确认没人尾随才点头示意继续往前。
林浩一边走，一边低声嘟囔，“山洞靠岩壁，外头树根缠得不错。
我打算等到了把洞口也处理一下，别让外头人轻易找进来。”
焉看得见林浩真正松了口气，他领着众人往山洞窜，拿随身坎土的小铲往山洞口左右一扒，在洞口撒下一排碎石和枝叶。
林浩脱下外套，拢在洞口边的泥土上，手指按在地面，土系异能涌起，洞口很快被泥和草根遮住，只留了弱弱一条缝。
陆晨检查了洞口，抬手指了指最角落，“让受伤的躺那边，包都收近些，防备万一。”
他转身坐下，把包在身前一挡，把枪摆在手边。
赵悦跪下半身，把钱医生搀进洞，低声安慰他，“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大事。
只要好好躺着别乱动，过几天你就能恢复了。”
钱医生有点动静，往背包里摸了摸样本盒，把金属扣子又栓紧了好几道。
他背靠洞壁，抬头只说了声，“多少睡会儿就不疼了。”
洞里空间不算大，山洞里冷气直扑各人的脸。
苏瑶把最厚的一件衣服分给钱医生，还往洞口搭了几根断枝掩盖。
赵悦又把林浩和陆晨的伤擦了一遍，才坐在林浩身边。
等分完口粮，几个人靠着洞壁，各有心事。空气闷得透不过气。
外头似乎还有鸟叫，离他们头上的山坡传来几下动静。
苏瑶开口声音压得低：“杜将军不会轻易放弃。
除非我们死在半路，否则他们不会甘心。”她攥紧地图，目光落在纸上交错的路线。
林浩那头垂下头，想了想：“如果明天一早动身，沿北坡走会不会安全些？”
陆晨缓慢地摩挲着枪管，说：“黑市猎人也有可能打埋伏。
不能只靠躲，必须有计划。”
赵悦把药瓶收进包里，搭话：“钱医生晚上不能再折腾，身上有烧，我们得控制体温，不然就把人扔在路上。”
苏瑶对着地图默默揣摩，又悄声说：“我们人数有限，必须分工协作。
地图上这几条小径适合转移，但路上太危险。”
林浩轻叹一声，顺手拢了把汗水：“这地势谁熟？
我到现在都认不全。”
陆晨把包移到自己膝盖下，摇摇头：“明早我先探路，避嫌的活儿交我。”
赵悦抿着嘴，声音低低的，“今晚轮换守夜么？”
苏瑶凑过去商量，“我们需要每人休息两小时。
守夜不能掉，以防意外。”
几人就守夜顺序、路线商量了片刻，之后各自想自己的事。
钱医生微微打了个寒颤，把包搂在怀里。林浩用土系异能再把洞口一抹，弄得死死的。
苏瑶最后确认一遍，才抓着地图坐在洞里最靠外侧。
外头的声音渐渐远了，只有几人的呼吸和微小的动静在山洞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