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吕家三公子准时带人前来。他摇着折扇,目光在苏浩腰间冰剑上停留片刻,笑着抬手:“二位道友伤势可痊愈?山庄里的疗伤灵泉,最是养人。”
郑贤智扶着苏浩起身,感受着对方依旧虚浮的脚步,心中暗忧,两人跟着吕家修士出了剑冢。
剑冢内的剑气被几位护卫一一阻挡,郑贤智发现这些护卫只是紫府初期的修为,对两人并无威胁。
抵达吕家山庄时,朱红大门两侧,十八名佩剑护卫身姿如松,鎏金门环上雕刻的玄蛇吞吐着信子,隐隐散发着威压。
吕三公子率先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穿过九曲回廊,绕过碧波荡漾的莲池,两人被带到一座独立院落。
青砖铺地,竹影婆娑,三间厢房门窗大开,屋内檀香袅袅,玉床上摆放着金丝软被,桌上更有灵果佳酿。“这是山庄最幽静的‘听风院’,”
吕三公子笑着解释,“二位安心修养,缺什么只管吩咐。”
待吕家众人离去,郑贤智立即关上房门,布下简易隔音阵法。
苏浩却径直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假山上的巡逻侍卫:“说是休养,实则监禁。”
他声音低沉,“郑兄,你看那假山第三块石头——上面的青苔颜色不对,定是藏了监视法阵。”
郑贤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发现异样。他皱眉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先稳住,等你伤势恢复再说。”
两人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与折扇轻敲声。郑贤智迅速撤去隔音阵法,苏浩则转身靠在窗边。
吕三公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周身金丹威压若隐若现。
老者袖中丹香萦绕,手中玉盘上摆着三枚流转着霞光的丹药,而院中侍从正鱼贯而入,将一桌珍馐摆满石桌。
“郑兄、苏兄好雅兴!”吕三公子笑容满面,折扇指向老者,“这是我吕家九长老,最擅炼丹制符。
听闻二位受伤,特意备下‘九转复元丹’,此药对修复经脉最是灵验。”
他抬手示意,“快请用膳,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郑贤智目光扫过玉盘上的丹药,苏浩却冷笑一声:“吕公子客气了,不知此时前来,可有何事?”
九长老抚须轻笑,声音如砂纸摩擦:“苏小友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我吕家惜才如命,见二位在剑冢大展身手,特来邀二位做客卿。
待遇从优,丹药灵器管够,如何?”他掌心摊开,一枚刻着“吕”字的金色令牌泛着微光。
吕三公子也跟着劝道:“九长老亲自出面,这诚意可足?日后若有人敢动二位,便是与我吕家为敌!”
他话里带刺,目光却死死盯着苏浩两人。
郑贤智抱拳婉拒:“承蒙厚爱,只是我二人闲散惯了,怕是难拘于规矩……”
“郑兄不必急着拒绝。”九长老指尖轻弹,两枚玉简飞向二人,“这是客卿细则,二位慢慢斟酌。”
说罢,他看了两人一眼,拂袖离去。
待脚步声消失,苏浩捏碎玉简,冷笑道:“做客卿?分明是想把我们圈养起来,慢慢榨取剑的秘密。”
郑贤智望着桌上丹药,神色凝重:“先静观其变。”
转眼半个月过去,吕三公子果然如苏浩所料,几乎每日都来“拜访”。
他摇着折扇谈笑风生,时而讨教修行心得,时而提及铸剑之道,看似热络的话语中,却总暗藏试探。
苏浩与郑贤智则默契地虚与委蛇,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之处。
这日傍晚,吕三公子又如约而至,身后还跟着两名端着食盒的侍从。“二位道友,今日山庄新得了几坛百年灵酒,我特意带来与二位共饮。”
酒过三巡,吕三公子忽然长叹一声:“实不相瞒,我吕家虽在秦国也算一方势力,但近年来外敌环伺,人才凋零,实在让人忧心。
二位若能加入吕家,必定能助我吕家更上一层楼。”
苏浩放下酒杯,神色平静:“吕公子美意,我二人心领了。只是我等志在四方,不愿被世俗之事牵绊。”
吕三公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我知道二位志向高远,不过修仙界瞬息万变,多一个靠山总是好的。不然出门在外,难免发生意外……”他故意拖长尾音,似有深意。
郑贤智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多谢吕公子提醒,我二人心中自有分寸。”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钟响,紧接着脚步声杂乱。吕三公子脸色微变,起身道:“抱歉,庄内突发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二位慢慢享用,改日再叙。”
待他走远,郑贤智立即布下隔音阵法。“苏兄,方才……恐怕不只是恐吓。”
他神色凝重,“这半个月来,我暗中查探,发现山庄内戒备森严,似乎在防备什么。”
苏浩握紧酒杯,眼中寒光闪烁:“我也察觉到了。这些日子,我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那把冰剑与我愈发契合。
方才吕三公子离开时,我用神识探查,发现他竟是往庄内禁地方向去了。”
“禁地?”郑贤智挑眉,“难道吕家有什么秘密?”
“很有可能。”苏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幕下的山庄,“今晚子时,我打算去一探究竟。郑兄,你意下如何?”
郑贤智沉思片刻,点头道:“正有此意。只是吕家高手众多,我们须得小心行事。”
子时,月黑风高。苏浩与郑贤智悄悄潜出听风院。两人凭借精湛的隐匿术,避开巡逻侍卫,顺利接近禁地。
只见禁地外设有层层禁制,符文闪烁,透着一股阴森气息。郑贤智取出玉简,仔细研究禁制纹路,苏浩则警惕地注视四周。
郑贤智的指尖刚触到禁制边缘,符文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苏浩眼疾手快,冰剑出鞘划出一道寒芒,将即将触发的警报符文冻结成冰晶。两人对视一眼,额间都沁出冷汗——这些禁制远比想象中复杂。
绕过第七道暗藏杀机的地陷阵法后,前方豁然出现一道青铜巨门。
门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裹挟着腐肉气息,门上镌刻的玄蛇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血光。
苏浩将冰剑横在胸前,剑身冰纹自发流转,竟与门上映出的蛇影产生共鸣。
“这门......在吞噬修士的精魂。”郑贤智指着门底堆积的森森白骨,那些骷髅眼窝中还闪烁着未消散的幽蓝魂火。
他咬破指尖,以精血在掌心画出破阵符,符咒刚贴上巨门,就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门后是一条向下蜿蜒的石阶,潮湿的苔藓覆盖着墙面,每隔十丈便挂着一盏以人骨为灯架的阴火。
两人屏息下行,越靠近地底,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烈。当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瞳孔骤缩——
足有百丈宽的地下空间里,密密麻麻排列着铁笼。笼中之人或衣衫褴褛、或浑身是血,半数已没了气息,剩下的也在苟延残喘。
角落里,几名吕家修士正将一名修士按在祭坛上,祭坛中央的血色法阵亮起,那人的修为与生机如抽丝剥茧般被吸入地底。
“这些都是......来剑冢试炼的修士。”苏浩嗓音发颤,冰剑不受控地剧烈嗡鸣。
他认出铁笼中一名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多年前认识的一位好友,对方下落不明,没有想到来了这里。
苏浩死死盯着祭坛边那名气息微弱的老友,就在这时,祭坛四周的血色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大血池。
暗红的池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池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法器和衣物残片,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两人直皱眉头。
郑贤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分明是邪修用来修炼的血池!”他声音都在发抖,额头冒出冷汗。
原来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修士,都是吕家用来修炼邪术的“材料”。难怪吕家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干着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血池上方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模样和吕家三公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布满青黑色的纹路,眼神透着疯狂。
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血池猛吸一口气,池子里的血水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拽着,朝着虚影涌去。
笼子里的修士们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力全被抽进了血池。
苏浩握紧冰剑,浑身气得发抖:“这些畜生!我一定要把吕家的丑事公之于众!”话音刚落,血池四周的吕家修士突然齐刷刷转头,眼神冰冷地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两人立马准备退出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位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心中一惊,转身只见吕家九长老负手而立,周身金丹威压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