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卫?”沈涛皱紧眉头,满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抓他?作家只是在救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实在想不通,一个研究时间旅行的学者,怎么会突然被护卫带走。
“那个人生气了。”维达的声音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模仿当时的表情,“他想保护我免受他们队长的欺辱……队长踢我的时候,他挡在了前面。”
城市的会议室里,红木长桌旁再次坐满了人。亚诺长老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比上次更快。作家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几个长老端坐在两侧,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作家,像是在评估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暗藏危险的宝物。
(“不,我们不是。”杜瑶接口道。
“你们一定是从城市来的。”常尔说。
“不,我们来自其他的地方。”沈涛说。
“我们见过你们,你们当时在城市里。”年轻野蛮人涛指认道。
“我们是被带去的。”沈涛辩解道。
“你们在城市里有朋友吗?”常尔问。
“她帮助了我……那个人开始还不愿意”虚弱的维达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那个人是作家吗?他在哪儿?”沈涛连忙追问。
“他们把他带走了。”维达说道。
“带走了?带去哪儿?”杜瑶追问。
“带去城市。”维达说。
“他们把他抓起来了,沈涛,我们该怎么办?”杜瑶焦急的问向沈涛道。
“谁带走他了?”沈涛问道。
“护卫。”
“一个护卫?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沈涛不明白的问道。
“那个人生气了。”维达说。“他想保护我免受他们队长的欺辱。”
城市的会议室,长老与作家又坐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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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理解你,作家。”亚诺长老的手指猛地停在桌面上,指节在红木表面压出浅痕。他身体微微前倾,银白的胡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曾愉快地接受我们授予的‘时空探索先驱’勋章,在庆功宴上称赞我们的能量技术是‘跨时代的创举’。可现在,你怎么能为了区区几个肮脏的野蛮人,就否定这个高雅而科学的伟大文明?”他的声音里带着痛心,仿佛在惋惜一件珍贵的藏品蒙上尘埃。
作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锐利:“所以你们只奖赏那些和你们意见一致的人?”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指尖在交叉的手臂上轻轻敲击,“赞同你们的掠夺,就能获得荣誉;揭穿你们的伪善,就要被视为异端?”
“不,当然不是。”亚诺的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却软了半分,“但如果你执意反对我们的核心技术……”
“反对你们?我当然要反对你们。”作家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桌上的玻璃杯微微颤动,“就像我当年反对虚穹组织的时空垄断,就像我揭露那些打着‘进化’旗号实施种族清洗的疯子一样——对于任何践踏生命的行为,我永远不会沉默。”
“我很遗憾你这样想,作家。”亚诺缓缓靠回椅背,语气里的失望像潮水般蔓延开来,“这相当不科学,你被所谓的‘同情心’蒙蔽了双眼。你知道吗?你的固执正在阻碍人类进步的道路,我们的能量转换技术本可以让全人类摆脱资源枯竭的困境。”
“人类的进步,先生!”作家猛地拍向桌面,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半杯,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你怎么敢妄称对待这些人的行为是进步?把活生生的人当成能量容器,用他们的痛苦换取你们的繁荣——这不是进步,是文明的倒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空气都在颤抖。
“他们可算不得什么人类,作家。”亚诺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得像宣读判决,“他们没有文字,没有科学,甚至不会使用复杂工具。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猿猴与人类——你会为踩死一只蚂蚁而愧疚吗?”
“我可看不出什么区别。”作家指着窗外,那里正有几个孩童在广场上奔跑,“他们同样会笑会痛,会为了保护同伴而挺身而出。维达为了掩护部落的老人撤退,被你们的光束枪击中三次都没倒下——这样的生命,哪里比你们低劣?”
亚诺长老突然冷笑一声,伸手拉开抽屉,甩出一叠数据报表:“你难道没意识到,所有的进步都来源于对他们的开发?”报表上的图表显示着能量提取量与城市发展速度的正比例曲线,“我们的医疗设备、星际航行器、甚至你现在坐着的合金椅,都是用他们的生命能量驱动的。”
“的确是开发!”作家抓起报表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这种把人榨干最后一滴能量,再像丢弃垃圾一样扔到荒野的行径,简直就是慢性谋杀!”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沙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们已经取得如此大的进步,”亚诺的语气却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而代价仅仅是牺牲几个野蛮人。想想看,用他们的原始生命,换取全人类的永恒繁荣——这难道不是最划算的交易?”
“哪怕牺牲一个人,也已经很过分了!”作家的声音带着沉痛,他指着亚诺胸前的徽章,“你们的徽章上刻着‘生命至上’,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在践踏着这四个字!你一定要停止这不人道的行为,拆除所有能量提取装置。”
亚诺长老沉默了片刻,目光在作家脸上停留许久,最终缓缓站起身:“你让我别无选择。”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仿佛斩断了最后一丝犹豫,“队长,把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