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达尔从阴影里走出,金属靴底踩在散落的纸张上发出脆响。亚诺转向他,补充道:“告诉沈塔,我们遇到了紧急状况,启动最高安全协议。十分钟后,我会亲自向他下达特殊指令。”埃达尔颔首应是,伸手扣住作家的胳膊,冰冷的金属护腕硌得作家生疼。
城市外面的密林里,沈涛正对着常尔激动地比划:“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作家是因为保护维达才被抓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他们迫害。”他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地面,碎石飞溅,“他们的实验室就在城墙西北角,我看到过那里的通风管道,说不定能从那里潜入。”
常尔蹲在维达身边,用树叶蘸着溪水擦拭他的脸颊,闻言摇了摇头:“我们无能为力。”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他们有光束枪,有能量防护罩,还有无数训练有素的护卫。我们部落的长矛和弓箭,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上次冲突,我们损失了二十个兄弟……”
“在城市里的人也不过是凡人!”沈涛打断他,眼睛里闪着执拗的光,“他们的防护罩需要电力驱动,他们的光束枪有射程限制!你们熟悉森林地形,可以从侧翼迂回;我们知道城里的巡逻路线,能为你们带路。只要联手,你们完全可以与之一战!”他看向周围的野蛮人,他们正围坐在维达身边,眼神里既有愤怒,也有迷茫。
(“我们不能理解你,作家。”亚诺长老发问道。“你愉快地接受了我们给你的荣誉,你怎么能为了区区几个肮脏的野蛮人就否定这个高雅而科学的伟大文明?。”
“所以你们只奖赏那些和你们意见一致的人?”作家不答反问道。
“不,当然不是,但如果你反对我们……”
“反对你们?我当然要反对你们。”作家抢先说道。“就像我反对虚穹,就像反对其他人类的威胁者一样。”
“我很遗憾你这样想,作家。”亚诺失望的说道,“这相当不科学,你这是在阻碍人类进步的道路。”
“人类的进步,先生!你怎么敢妄称对待这些人的行为是进步?”作家冷冷的说道。
“他们可算不得什么人类,作家,他们与我们不同。”亚诺严肃的说道。
“我可看不出什么区别。”作家说。
“你难道没意识到,所有的进步都来源于对他们的开发?”亚诺说道。
“的确是开发!这个简直就是慢性谋杀!”作家高声斥责道。
“我们已经取得如此大的进步而代价仅仅是牺牲几个野蛮人。”亚诺说。
“哪怕牺牲一个人,也已经很过分了!”作家说道。“你一定要停止这不人道的行为。”
“你让我别无选择。”亚诺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队长,把他带下去。”
“告诉沈塔,我们遇到了紧急状况,我会亲自向他下达特殊指令。”亚诺对埃达尔说道,埃达尔带着作家离开了。
城市外面
“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沈涛说道。
“我们无能为力。”常尔说道。
“在城市里的人也不过是凡人,你们可以与之一战。”沈涛说道。
)
“他们太过强大。”常尔缓缓摇头,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指着城市方向高耸的能量塔,塔尖的蓝光刺破云层,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们的防护罩能挡住我们最锋利的矛,光束枪的射程比我们的弓箭远三倍。上次偷袭军械库,我们三十个族人只回来七个,其中五个还被打断了腿。”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目光扫过围坐的族人,他们紧握长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们不能让他们伤害作家。”杜瑶往前一步,脚尖踢到一块碎石,声音却异常坚定。她想起作家蹲在地上给维达喂药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或许正充满恐惧,“他是为了保护维达才被抓的,我们要是见死不救,和那些冷血的城里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人有光束枪。”常尔又强调道,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矛尖已经弯折,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被光束扫到的地方,皮肤会像被火烤过一样焦黑,骨头都会变成粉末。我们的孩子躲在树洞里都被他们找到,你让我们拿什么去拼?”
“他们会像利用我们一样利用作家。”维达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挣扎着坐起身,后背靠在树干上,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眉头紧蹙,“他们看他的眼神,和看我们这些猎物时一模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杜瑶不解地眨眨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作家是时间旅人,他们不是一直很尊敬他吗?怎么会……”
“他们会把他带到有着大缸的房间。”常尔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得像闷雷,“就是那些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缸,缸壁上爬满银色的管子,像毒蛇一样缠着缸里的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显然对那个地方充满恐惧。
“在那里他会遇上什么?”沈涛追问,心猛地往下沉。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冒着白雾的罩子,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常尔的目光落在维达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周围族人身上的伤疤,“眼睛失去神采,力气像被抽干的井水,连站起来都要费尽全力。他们会一点点吸走他的生命能量,直到他像块破布一样被丢进森林。”
“我们走着瞧。”沈涛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在地上滚出老远,“我就不信他们的实验室没有弱点,总有办法能救他出来。”
“他们也会这样对付你们的……”维达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缓缓闭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城市深处的实验室里,金属门“嘶”地一声滑开,冷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作家被埃达尔推着走进来,白衬衫的领口被扯得歪斜,却依旧挺直着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