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纱,轻轻覆在草原之上。
露珠在草尖上滚动,折射出细碎的金芒,远处的湖面泛着微光,像铺了一层薄银。
蒙古包外,夜露未曦,毛毯还留在原地,两人相拥而眠的轮廓印在草地上,如同大地温柔的吻痕。
张起灵是先醒的。
他没有立刻动,只是静静躺着,鼻尖抵着黑瞎子的颈窝,呼吸间是他熟悉的气息。
马奶酒的微醺、阳光晒过的发丝味,还有那一丝独属于他的、带着风沙与自由的体香。
黑瞎子的手臂仍环在他腰背上,手掌宽厚,指节修长,搭在他脊柱上,轻轻贴着命门的位置。
若是旁人,这一手按下去,轻则麻痹,重则瘫痪。
可此刻,这手却像一道守护的符咒,稳稳地、温柔地,将他圈在怀中。
张起灵微微侧头,唇擦过黑瞎子的喉结,惹得对方低低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开对方额前的一缕黑发,动作轻轻的抚摸着他眼里的爱人。
“醒了?”黑瞎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嗯。”张起灵低应,没动,只是将脸往他颈间又蹭了蹭,像只贪暖的猫。
黑瞎子笑出声,手臂收紧,将他整个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发顶。
“哑巴,昨晚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乖样子。”
张起灵不动声色,抬手在他腰侧不轻不重掐了一下。
黑瞎子“嘶”地一声,笑得更欢:“哎哟!还敢动手?看来是欠亲了。”
“你忘了是谁最后被亲得说不出话?”张起灵终于抬头,眸光清亮,唇角微扬,难得地呛了他一句。
黑瞎子一愣,随即笑得差点从毛毯上滚下去:“我靠!我们哑巴会回嘴了!”
张起灵不理他,撑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衣领,动作从容。
黑瞎子却突然伸手,勾住他后颈,将他拉下,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早安。”他喘着气笑,眼睛亮得惊人。
张起灵任他亲完,抬手抹了抹唇,淡淡道:“……脏。”
“啧,嘴硬。”黑瞎子翻身坐起,赤脚踩在微凉的草地上,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嫌脏昨晚还亲那么。”
张起灵不答,只是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等着。
黑瞎子回头看他一眼,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拽住他手腕:“走,回屋,我给你做早餐。”
“你做?”张起灵挑眉。
“怎么?瞎子我啊是想让你尝尝这里的特色。”黑瞎子站起身,一手揽住他腰,一手勾起地上的毛毯卷起来,“所以勉为其难今天给你露一手。
奶豆腐煎蛋配手抓饼,再来一碗热腾腾的奶茶,保准你吃完想再吃。”
张起灵轻笑一声,随他进了蒙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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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已灭,晨光从天窗洒下,照亮了墙上那幅“此心归处”的图腾。
麒麟昂首,四足踏云,心脏处四字如烙印,沉静而坚定。
黑瞎子将毛毯挂到墙边,转身就去翻柜子。
“哎,哑巴,锅在哪儿?”他蹲在柜前,翻得满头包。
张起灵走过去,弯腰从最下层拿出一口铜锅,又取出木勺和砧板。
“哎哟,还是你靠谱。”黑瞎子接过,笑嘻嘻地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做饭,你打下手,咱俩这日子,过得有模有样。”
张起灵没躲,只是抬手推了他一下:“别闹。”
“偏要闹。”黑瞎子笑,转身去灶台前忙活,动作却利落得很。
他先将奶豆腐切片,打蛋搅匀,又从坛子里取出昨夜留的面团,擀成薄饼。
灶火燃起,铜锅烧热,油脂滋滋作响,奶香瞬间弥漫整个毡包。
张起灵站在一旁,默默递油、递盐、递葱花。
两人默契得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对方所需。
“你以前……会做饭吗?”黑瞎子一边翻煎蛋,一边问。
“不会。”张起灵道,“在张家,有人做。”
“在张家,你连饭都不能自己吃。”黑瞎子语气一沉,随即又扬起笑容,“现在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你想睡多久,我都陪你。你想去哪儿,我都跟着。”
张起灵看着他背影,忽然道:“你以前?”
黑瞎子手顿了顿,锅铲在锅边轻轻一磕。
“我以前啊。”他轻笑,“在德国那会儿,天天一个人吃面包。有时候蹲在墙角,有时候坐在车里。吃着吃着,就忘了味道。”
他转头看他,笑容温柔,“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做饭,是因为有人等我。我吃饭,是因为有人陪我。这味道,才叫真的。”
他说完,将煎好的奶豆腐蛋饼夹进面饼里,又浇上一勺热奶茶,递到张起灵面前。
“尝尝。”
张起灵接过,咬了一口。
外皮微焦,内里软嫩,奶香浓郁,还带着一丝咸香。
他咀嚼片刻,点头:“很好。”
“什么叫很好?”黑瞎子佯怒,“这可是我用心做的!必须说‘好吃’!”
张起灵抬眼看他,忽然伸手,指尖沾了点奶茶,轻轻抹在他嘴角。
“好吃。”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像风,“……给我的,都好吃。”
黑瞎子愣住,随即眼底泛起一层薄光。
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不管手上还沾着油,就在他唇上亲了又亲。
“你今天是吃蜂蜜了?”他笑,“怎么这么甜?”
张起灵靠在他肩上,任他抱着,声音闷闷的:“爱要说出来。”
黑瞎子心头一软,搂得更紧:“嗯,你说得对。以后我天天说,说到你烦为止。”
“不会烦。”张起灵抬手,轻轻抚过他后颈,“你说的每一句,我都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