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目光充满狐疑,紧紧凝视着百复初,急于知晓,乌昌烨何时成为他的弟子。
百复初手指轻抚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孩子十一岁时,携侍卫与太监外出游玩,于山中不幸遭遇劫匪。”
“老朽当时化身医者,云游四方,恰巧碰见此事,遂出手相援。”
“他的侍卫和太监皆已殒命,老朽无奈之下,只得将他带在身旁。”
“听他道来自身身世,老朽不禁心生怜悯。”
“况且……老朽推算,他与老朽的确有师徒之缘,故而收他为徒。”
月可趋前,躬身行礼,深深一拜,稚嫩的嗓音带着疑问:
“师祖爷爷,如此说来……皇上是我爹爹的师兄,还是师弟呢?”
百复初脸上,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缓缓说道:
“按入门先后顺序,你爹爹是师兄,小皇帝乃是你爹爹的师弟。”
月可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满脸祈求之色:
“师祖爷爷,你能救救他吗?……我不想让他死!……”
百复初语气沉稳地说道:
“救,自然是要救的,但我救不了他,唯有她方能救他。”
说着,百复初的目光,转向狐梓月。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不明就里。
狐梓月一脸困惑,迟疑地问道:
“我?……请问药神……我要如何救他?”
百复初捋着胡须,沉声道:
“病由你而起,自然应由你来救。”
“不过……是否愿意救他,全凭你自己决定。”
“不可有丝毫勉强,必须是你心甘情愿去救。”
狐梓月双膝跪地,叩首作揖,恳切地恳求道:
“药神在上,只要能救乌钰,让他得以存活,我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百复初面带微笑,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之色:
“如此甚好!”
“你先起来吧!”
狐梓月应声而起,亭亭玉立,静静地等待着百复初,说明救治的方法。
百复初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情爱本无错,然而妖与人,分属两界,此缘本不应存在,却又莫名而生。”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世间任何病痛,治疗皆需从根源入手。”
“因此,要治愈皇帝的病症,唯有你全心全意,为他施法,将他对你的记忆,尽数抹去……唯有如此,方能痊愈……”
狐梓月不禁失声惊呼:
“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迟疑地问道:
“药神……您是说……让乌钰……忘了我?……”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深知这对狐梓月来说,绝非易事,甚至有些残忍。
凌博渊曾险些失去岩洪超这位知己,他深知其中的痛苦,不动声色地向狐梓月,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
墨君毅因失去夜阡绝,千万年来一直苦苦寻觅复活之法。
他对狐梓月此刻的心情,自然也感同身受。
可是……似乎已别无他法了!……
狐梓月的双眸渐渐湿润,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而出,迅速浸湿了她的脸颊。
她缓缓转身,走到床前,在床沿轻轻坐下,满含不舍地凝视着,紧闭双眼的乌昌烨。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
最后,狐梓月缓缓回眸,望着百复初,颤抖着声音说道:
“求……药神……教我……”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百复初的眼眸,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他的身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请各位先回避!”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施礼,然后默默地走出门外,静静地守候着。
屋内只剩下百复初、狐梓月和躺在床上的乌昌烨。
百复初的声音低沉而轻缓,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
“狐梓月,你……当真考虑好了吗?”
狐梓月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她轻轻点头,回应道:
“是!……只要他能活下去,忘了……就忘了吧!”
百复初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老朽所言,你照做便是。”
狐梓月轻声应道:
“是!”
百复初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抖,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
“你先施法,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将他扶起来,与你相对盘膝而坐。”
狐梓月依言而行,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乌昌烨,让他与自己相对盘膝而坐。
然而,乌昌烨的双目依旧紧闭,毫无意识,仿佛沉睡在一个无尽的梦境之中。
狐梓月泪流满面,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的双手,与乌昌烨的手掌,相对合在一起。
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百复初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道古老的咒语:
“孽缘心中绕,病魔肆意生,若要病魔去,‘忘’字渡入神。”
“狐梓月,你必须施法,将‘忘’字,注入他的心神之中。”
“如此……他将忘了与你有关的一切。”
“老朽再问一遍,你是否……真的想好了?”
狐梓月强忍着内心的痛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想好了!”
她按照百复初的指示,缓缓地让双手离开乌昌烨的手,然后摒弃一切杂念,目光凝视着乌昌烨,双手开始施法,口中重复念出:
“孽缘心中绕,病魔肆意生,若要病魔去,‘忘’字渡入神。”
一个“忘”字,如同一个神秘的符号,在狐梓月的双手中,渐渐孕育而生。
狐梓月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的力量,猛然将那个字推向乌昌烨。
那个字如同一只展翅的凤凰,越来越大,直直地扑向乌昌烨,瞬间没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