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毅的目光,幽深如古井,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悲伤故事。
“我曾以为,只要我暗中引导,助他掌控魔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这便如同将魔界,握于我掌控之中。”
“如此,妖魔自当俯首,天下便可永世太平。”
“可我失算了……”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魔祖、夜无归、海贝康……三道魂魄,竟然先后撞入他的体内!”
“这虽让他魔力暴涨,却也因魔气过盛,让他的身心,受到了过多的熏染……”
“加上张远洋,对他使用了散离术,致使他殒命重生。”
“他的记忆在逐渐消散,那些存在记忆里的佛法。”
“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终于爆发出来……”
“如今,他已成脱缰的魔龙,局面……已非我所能掌控。”
他抬眼,直视岩洪超,目光灼灼,语气诚挚而凝重:
“我说这些,是让你知晓,我与夜陌之间,有太多的恩怨纠缠。”
“故此,如今之局,我……理当避嫌。”
“当然,我并非全然不管。”
他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由你牵头,我从旁协助。”
“你看……可行否?”
岩洪超闻言,拿起酒坛子,仰头一饮而尽。
重重的将酒坛子,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好!老墨!”
“我必不负所托!”
墨君毅见岩洪超豪迈,心中稍慰。
他起身整理衣冠,对着岩洪超,竟深深一揖。
“多谢!”
岩洪超刚饮下烈酒,胸中正燃着豪情,见状大惊,连忙起身还礼。
“帝君!……万万不可!折煞我也!”
墨君毅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浮现戏谑的浅笑:
“现在知道我是帝君了?”
“方才不还,一口一个‘老墨’的叫吗?”
岩洪超傻笑着挠了挠头道:
“嘿嘿嘿……跟你处久了,自然熟稔。”
“论年龄……我可还年长于你呢!……”
此言一出……
一直沉默如冰的凌博渊,终于冷眸如刀,扫向岩洪超,声音不大,两个字犹如冰凌:
“放肆!”
岩洪超非但不怕,反而挺直了腰板,朝凌博渊挑了挑眉,问道:
“我说错了吗?”
他又转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墨君毅。
“我敬你,称你一声帝君。”
“难道就不能,把你当兄弟啦?”
他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挑衅和亲昵:
“老墨,你说,我这么叫你,你心里,到底在不在意?”
墨君毅闻言,眼中笑意深了深,语气却愈发沉稳:
“当然不会在意,如此称呼,甚好!”
他顿了顿,走上前一步,与岩洪超并肩而立。
墨君毅目光,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身份与权势,筑得起高墙,却圈不住人心。”
“若将自己摆在云端,底下的人,便只会仰望,不会亲近。”
“那样的忠诚,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非心之所向。”
“真正的兄弟……”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
“视你为可交心、可托付的兄弟。”
“你以赤诚待他,他必以性命相还。”
“就像夜陌……”
话至此……
墨君毅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怀念与赞许:
“洪超视他如手足,洪超之命,便是他之命。”
“昔日洪超所求,他必定有所应,就算是豁出命去,他也从不皱一下眉头。”
“这般情义,岂是身份能换来的?”
岩洪超仰天大笑,声如洪钟,震得屋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他轻轻拍了拍,墨君毅的肩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激赏的光芒:
“哈哈哈!……英雄所见,果真略同!”
“老墨,我这双眼睛,终究没看错人!”
他豪迈地走回自己的位置站着,拿起桌上的酒坛子,向墨君毅扬了扬:
“今日能与君一席谈,胜过十年独自行。”
“来来来……再添几坛最好的佳酿,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墨君毅随即走回自己的位置站定,看着岩洪超豪爽的姿态。
他嘴角勾起一抹真诚的弧度,眼中的笑意与岩洪超的豪情交相辉映。
“好!”
墨君毅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金石之声:
“知己相逢,千杯嫌少。”
说罢……
他转向门外,中气十足地朗声道:
“来人,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