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景旻已不在卧室了,
沙发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套崭新的女士服装,米白高领,裙摆柔软,连内衣都配好了,吊牌还没剪。
初舞阳没多想,高领正好遮住脖子上痕迹,尺码也正合身,就直接穿上了。
她拿起包准备离开,一走出卧室,脚步却站住,
客厅里,
景旻背对她站在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影洒落在清晨阳光中,冷冽矜贵。
明明才陷入过情绪的彻底失控,此刻却已重新收敛锋芒,周身气场沉静如昔。
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西装,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褶皱,袖口随意挽起,腕表冷光乍现。
他单手插兜,姿态慵懒,眉眼平和,正耐心地听着电话,
语气低柔,偶尔轻声应一句,神色自然,
像极了清晨醒来时与爱人低语温存的模样。
初舞阳站在门边,怔了一瞬。
她洗了那么久澡,电话还没打完?
刚才莫桑榆的来电就像一盆凉水浇下来,彻底浇醒了她,
现在她若再留下来,哪怕只是坐下来吃口饭,都是对道德的背叛和对自尊的践踏,
她转身就要走。
景旻像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回头,目光扫过她。
眉心皱起,带着被人打扰的微不可察的不悦。
“先吃早餐。”
他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
初舞阳顺着他目光扫过去,才注意到餐桌上早已摆满早餐。
牛奶温着,粥是她以前常喝的那种,连酱菜都分装在小碟里。
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景旻看着她,不疾不徐的对着电话嘱咐,
“先吃早餐,别等我。”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贴心,
嗯,也不是,只是不对她这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细碎的温婉女声,初舞阳一时喉咙干涩,胃像被什么堵住一般翻腾,
莫桑榆:“好,正在吃了,昨晚你是有公事吗?”
景旻面不改色:“嗯”
莫桑榆:“那,你一会儿回家吗?”
景旻清浅应了一声:“回”
莫桑榆:“好,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简短,却透着一种难得的默契与耐心。
没有甜言蜜语,却像是久经岁月磨合后的体贴与熟稔。
老夫老妻?
倒也不为过。
他们认识四年,婚姻已有三年,比她和景旻当初的结合还要长。
最艰难的那些时日,是莫桑榆陪着他走过的。
那些见不得光的深渊,她始终站在他身旁,扶着他一步步爬上来。
如此想来,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爱情,更像是一种骨血相融般的亲密。
初舞阳站在原地,指节下意识收紧,手心早已捏出一层冷汗。
她不是没想过景旻和莫桑榆之间的关系,
可真正听到那样一通不疾不徐、如日常生活般温和平静的通话时,
心里还是仿佛被什么钝器缓慢地砸了一下。
不是疼,是闷,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钝痛,像是有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也咽不下。
她甚至升起一丝羞耻感。
莫桑榆是他并肩熬过低谷的妻子,是他落魄时不离不弃、陪他一路走到今天的人。
如今不过是一通查岗的电话,她却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一刻,羞耻、愧疚、不甘,混杂着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还要在那站多久?过来吃早餐”
挂完电话的景旻优雅的坐在餐桌前望着她,
初舞阳望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满心不解。明明他和莫桑榆夫妻和睦,为什么不珍惜?
只是为了报复,就要这样折辱她?
他难道不知,这同样也是对莫桑榆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