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舟抓着脑袋,把头发抓得跟个鸡窝一样,趴在桌子上直叹气。
这些图纸确实还有许多地方并不是很清晰,想要把打字机弄出来还得尝试着把剩下的细节处给补全。
正在苦恼之时,又下人来报:“大人,小姐她绑回来一个人,据说是武状元。”
“你说谁?”计一舟一个头两个大,“武状元?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们家嘉禾就算再厉害,那人家堂堂一个武状元,是这么好绑回来的吗?
但计一舟又见那人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皱着眉起身快步往外走,边走边问,“是谁家的小公子打听清楚了吗?嘉禾怎么会……”
干出这样的事儿?
孩子长大了开窍了?
“小的打听清楚了,那武状元姓崔,叫崔翎安。”
计一舟脚步一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们在哪儿?”
“回大人,在花厅。”
花厅中,嘉禾把崔翎安捆好扔在地垫上,“为什么没有先来找我?”
崔翎安把已经松开的绳子往自己身上扒拉了两下,让它们在自己身上好好挂着。
“不敢确定我能成为第一。”崔翎安坐在地上看着宁元禧。
宁元禧立马红了眼睛,“不是第一就不来找我了吗?”
她颤抖着声音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崔翎安平视。
崔翎安下意识攥紧了身上松垮的绳子,他试图扯出个轻松的笑,嘴角却沉重得扬不起来。
“不是不想,是不敢。”他轻声纠正,视线垂落在地垫繁复的花纹上,不敢看她,“小宝,我们分开了整整一年。”
三百六十五天,足以让笃定变成忐忑,让熟稔生出距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呢喃:“一年可以改变太多事了,我怕……怕你身边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怕我不能再站在你身边了。”
“傻子。”
宁元禧打断她,声音闷闷的。
她忽然伸出手,穿过绳圈的间隙,抱住了崔翎安。
“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人,”宁元禧声音闷闷的,听在崔翎安耳朵里却很清晰,“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花厅里忽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花瓣掉落的声音。
崔翎安僵在宁元禧的怀抱里,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崔翎安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你说什么?”
“我说。”宁元禧稍稍退开些,一字一顿,目光灼灼,“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崔翎安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幻听。
“小宝……”崔翎安喊着宁元禧的乳名,神情呆滞。
“你就当我疯了吧。”宁元禧的指尖轻轻拂过崔翎安颊边散落的发丝,“疯到当街把你给抢回来。”
绳圈还松松地挂在崔翎安的手臂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可是……”崔翎安的声音微微发颤,“哪有让女孩子先开口说这个的。”
“那我不管,”宁元禧盯着他,“我等得太久了,我从……反正我都二十二岁了,我不要再等了。”
“……好。”崔翎安激动得有些呼吸急促,但依旧对着宁元禧轻声说:“我回去就请爷爷做主先让媒人上门。”
“真的?”宁元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崔翎安笑着点头,手指轻轻勾住身上的绳圈,“不过在那之前,能先把这个解开吗?捆着去提亲,好像不太像话。”
宁元禧也笑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不行,”她故意收紧手臂,“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
“不会跑的,”崔翎安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打断我的腿吧,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打什么打!”计一舟的声音从外边儿传来,吓得两人一激灵,“打断了让嘉禾养着你吗?”
宁元禧红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哥。”
计一舟抬了抬下巴当作应答,目光看向崔翎安,“哟,这不是要出去挣军功的大侄子嘛。”
崔翎安还在地上坐着,这会儿直接转身跪着了,死皮赖脸地笑着冲计一舟叫了一声:“哥!”
“……你……倒也不用跪着,起来回话吧。”
计一舟对这种厚脸皮精神十分免疫,同时也不觉得有什么,脸皮不厚怎么追老婆。
崔翎安动了动,有些脸红,求助地看向计一舟,“哥,我腿软,我起不来了……”
出息。
计一舟无语,招招手让嘉禾把人拽了起来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们真能整事儿啊?当街抢人,真浪漫啊?”计一舟阴阳怪气,将视线投向嘉禾,“你一个女孩子……你不能让刘二去帮你抢嘛?”
嘉禾梗着脖子不说话,也不敢看计一舟,跟他哥哥心虚的时候一模一样。
“行了行了,人小崔还没去看过阁老,把人放了,你矜持一点儿。”计一舟看着两人,“定亲前不许你们见面。”
“啊?哥……”
“你行了,”计一舟难得的严厉,“不许胡来。”
崔翎安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又从计一舟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一下子也不怎么难过了。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吧。
是吧是吧。
那晚一点儿见面其实也没什么的。
崔翎安再次腿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主要也是动不了。
计一舟摇了摇头,叫来刘二:“把崔少爷送回去,茯苓,把嘉禾也带回去,最近都不要出门了。”
人终究还是要活在群体当中的,流言蜚语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能避免的情况下尽量还是避免一下为好。
嘉禾干的事儿没多久就传得满都城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宁元昭那边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有跟他政见不合的人嘲讽道:“宁大人家风还真是别致。”
“你羡慕了?羡慕就让你家闺女自己去抢。”宁元昭眼皮都没抬,“不过也还是,你们家的人估计也没那个本事,他们只能算一个物品,最后也只能搞什么联姻,因为利益相结合了。”
“你……”
宁元昭甩了甩袖子,“之前清丈田亩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你头上,不如就再查一遍吧。”
那人当即就变了脸,宁元昭没鸟他,拍了拍身前的补子,抬脚往御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