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忽然传来极轻的窸窣。
云冥眼角的余光瞥过去 —— 清澜还躺着,侧脸埋在枕头里,手指却死死攥着被角,指节泛白。
她的额角沁出细汗,睫毛在眼睑下抖得像受惊的蝶,显然没睡着。
“一天的时间…… 会发生什么?”
她的呼吸乱了半拍,心里头的念头像跑马,
“要是能用上百面魔君的预知能力就好了…… 不行不行,得留着惊喜。”
她悄悄往云冥那边挪了挪视线,又慌忙闭上眼,
“他刚才起来,是想趁我睡着…… 做什么吗?毕竟他跟玄霜、卡希维娜都……”
“那个,清澜啊……”
云冥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了帐篷里的月光。
清澜的身子猛地一僵,脑子里的念头还没转完,话已经先冲了出去:
“第一次!还请温柔一些!”
她的声音发颤,尾音飘得老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安静的帐篷里炸出点热意。
“啊?”
云冥愣住了,纱窗缝里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在他脸上,把他骤然涨红的耳根映得清清楚楚。
等回过神来清澜说的是什么,他的喉咙忽然发紧,连指尖都烫了起来。
“我不是……”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想问她睡没睡着,可看清澜埋在枕头里的后脑勺,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红得像被晚霞染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
他重新躺下,拉过薄被盖住半张脸,声音闷在被子里,
“看来你也没睡。”
帐篷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混着外面的浪声,像首没写完的歌。
清澜攥着被角的手松了松,又猛地攥紧,耳尖贴在枕头上,连云冥翻身时床垫发出的轻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帐篷外的海风卷着浪声,像首没唱完的童谣。
清澜侧躺着,视线透过纱窗缝落在沙滩上,月光把沙粒照得发亮,像撒了把碎钻。
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轻得怕被风卷走:
“云冥,你说…… 异界好,还是现在的人类世界好?”
身边没动静。
清澜等了片刻,又试探着喊了声:
“云冥?”
回应她的只有云冥平稳的呼吸声,绵长得像潮汐。
她悄悄转头,借着纱窗漏进来的月光,看见他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似乎真的睡熟了。
“刚才还说睡不着……”
她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被角,布料被捏出褶皱。
思绪忽然飘远,回到异界的那些年 —— 灵能碰撞的轰鸣,异灵骨甲上的寒光,还有最后那场让天地变色的决裂。
“如果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裹着点涩,
“那时候,你就不会……”
话说到一半卡住,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砸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像清晨的露水滴在沙滩。
她慌忙抬手去擦,指腹蹭过发烫的眼角,忽然分不清这泪是为当年的苦难流的,还是为现在的幸运。
“舍弃了力量,舍弃了地位,连异灵的躯壳都换了……”
她摇摇头,把那些沉郁的回忆甩开,
“不想了,天亮还有……”
还有约会,这三个字没说出口,嘴角已经先扬了起来。
清澜盯着云冥的睡颜,月光在他鼻梁上投下浅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当年那个挥刃斩敌的模样。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像被浪拍打的礁石,咚咚直响。
她悄悄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
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翼,嘴唇抿了又抿,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凑上去 ——
那触感软得像羽毛,一触即分。
清澜猛地缩回身子,脸颊烫得能煎蛋,连呼吸都忘了。
她僵了片刻,见云冥没醒,才松了口气,带着点得逞的窃喜,重新躺好,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细若蚊蚋:
“晚安……”
身边的 “熟睡” 者,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云冥其实没睡。
从清澜问 “异界好还是人间好” 时,他就屏住了呼吸,听着她的声音裹着海风落在耳边,听着她攥被角的窸窣,甚至感觉到那滴泪砸在枕头上的轻响。
他强忍着没睁眼,直到那柔软的触感落在额头上,像被月光吻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忽然涌到心口,烫得他指尖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呼吸渐渐匀了,清澜是真的睡熟了,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
云冥才刚缓缓睁开眼,帐篷里暗得只能看见她的轮廓。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额头,那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像片羽毛落进了心里,搅得他心跳如擂鼓。
“清澜……”
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喑哑。
明明不是第一次靠近,可刚才那偷来的一吻,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慌,像个攥着糖不敢吃的孩子,既紧张,又甜得发颤。
帐篷外的浪声还在继续,这一次,倒像是在为他擂鼓助威了。
天边的云被染成蜜色时,海鸥的叫声终于啄醒了帐篷里的清澜。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帐篷帘外透进的金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纱缝淌在床垫上,暖得让人发痒。
“唔……”
清澜掀开帘角探出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钉住了 —— 朝阳正从海平面上爬起来,把海水染成一片碎金,浪头卷着光,拍在沙滩上时溅起的水珠都闪着亮。
她在零灾的模拟场景里见过数次日出,却从未有过此刻的悸动,那光落在皮肤上,是带着温度的,像有人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云冥!快起来看!”
清澜转身扑回帐篷,兴奋地拍了拍云冥的大腿,掌心下的肌肉还带着点未醒的僵,
“日出!超美的!”
云冥昨晚熬到后半夜,此刻脑袋还昏沉得像灌了铅。
被她一拍,他条件反射地坐起身,眼睛却还黏在一起,睫毛上像挂着晨露,懵懵地晃了晃头。
清澜看着他这副迷糊样,偷偷勾了勾唇角。
她猛地掀开帐篷门帘,朝阳的金光 “哗” 地涌进来,直直射在云冥脸上 —— 那光太亮,像淬了火的金,瞬间戳破了他最后的睡意。
“唔!”
云冥眉头猛地皱起,眼睫颤了颤,终于清醒了。
他想起今天的约会,手忙脚乱地去解睡衣扣子,动作快得带起风。
“啊?!”
清澜瞥见他抬手脱衣的动作,脸 “腾” 地红透,像被朝阳烤过的苹果。
她慌忙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套上帐篷外的凉鞋,几乎是逃似的窜到帐篷外,背对着门帘,声音都带着颤,
“换、换完喊我!”
帐篷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清澜的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沙滩的沙粒钻进鞋缝,硌得脚底板发痒,却远不及心里那点慌。
“好了。”
云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清澜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刚抬到他胸口就顿住了 —— 银白短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几缕贴在额角,白色的半透明防晒服没拉拉链,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往下是深浅交错的伤疤,那是战斗留下的勋章,却衬得腰间的腹肌愈发紧实,像被海浪打磨过的礁石。
清澜的心跳漏了半拍,眼神赶紧飘向别处,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你不换衣服吗?”
云冥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目光落在她还穿着睡衣的身上。
“要、要你管!”
清澜嘴硬着,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不自觉地摸向帐篷外的衣物袋 —— 里面装着那件青蓝色的泳衣,此刻像团发烫的火,
“我这就换!”
她说着,抱起衣物袋钻进帐篷,青蓝色的长发在朝阳里扬起,像条慌不择路的鱼。
云冥看着帐篷,抬手摸了摸鼻尖,晨光落在他眼底,漾开的笑意比海平面的朝阳还要暖。
今天,确实是值得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