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章 皇后崩逝
太后突然用怒拍桌案，震得白玉瓶身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皇帝还要听这些妇人嚼舌到几时？"；
她大手一挥手指向内殿，"；你的嫡子还在鬼门关打转！"；
雪意随着火气下得更急了，正殿火炉里噗得爆出个火星，溅落在那金砖上，晕染火红一片。
重重帷幔后，皇后青白的手指攥着明黄牡丹锦被，指甲缝里渗出丝丝血意。
康院判跪在脚踏前施针，银针扎进合谷穴时，皇后忽然睁眼，涣散的瞳孔映着帐顶的百鸟朝凤图。
"；年郎..."；她唤的是皇帝的名讳，嘴角煞白与那明黄锦被好不相协。"；那年初时...臣妾与你第一次相见..."；
皇帝身形一晃，腰间那龙纹香囊撞在屏风上。
那是半年前江南进贡的云锦，皇后熬了三个通宵才制得——
他忽得记起那年初见，少女提着桃夭色襦裙从林间走出，一颦一笑皆是那般随景宜人。
"；皇上…"；
记忆里的声音与现实中重叠，皇帝猛然抬头，正对上皇后涣散的目光，细瞧去眼尾泪珠正巧滑落。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虚虚指向雕花木匣，褪色的桃花簪正躺在妆匣深处——那是初时他亲手削的，如今却是如同枯木般腐朽……花蕊还带着丝丝细纹，昭示当年所昔。
……
“年郎……臣妾没能护好我们的孩子，如今一场只求皇上好好待他……莫……莫要叫人欺辱了他…臣妾便心安，”
话未止，突然大出血。
“还请皇上移步殿外，女子污秽……”
皇帝不知怎的出了内室，只余下了那句……你是朕的妻子……
“保住皇……皇子！”最终下了决定。
“皇后命数于此，皇帝莫要心忧……只要孩子在也算是为皇家留了血脉。”太后出声说起。
妃嫔不语，内室一片喊叫，终随着雪迹慢慢掩埋于此。
卯时三刻，婴啼划破雪幕。
稳婆抱着襁褓的手直抖："；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胎儿尚未足月，现不足三斤..."；太医道
话音未落，皇后身下的锦褥突然洇开大朵血花。
院判的银针落了满地，出来回禀颤声道："；血崩之症...皇后娘娘……"；
皇帝扯断腰间绦带，明黄穗子散落金砖，他如发疯般入了内室，顾不得血迹，直直拉紧皇后的手。
易安却笑起来，眼尾朱砂痣浸在冷汗中："；年郎……
真好...终于不用..."；
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百鸟朝凤帐上，"；不用看着你...把对我们的誓言...许给别人..."；
“年郎……”
窗外朔风骤起，吹灭了内殿最后一支红烛。
太后捻着佛珠退到暗处，柔妃的护甲掐进掌心。
婴儿的哭声渐弱时，皇后腕间的翡翠镯"；咔"；地裂成两半，碧色碎玉坠地那刻，皇帝突然捂住心口，将手制于胸腔，龙袍前襟晕开深色水痕。
五更天的梆子响过三遍，凤仪宫的琉璃瓦凝了层薄冰。
皇帝攥着桃花簪站在阶前，看满室宫灯次第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