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怕是弄错了。”
乌玥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她早就看不惯这凶残暴戾的二殿下,
“先王崩殂,太子殿下已继位为新王,王庭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乌玥!” 千寻厉声呵斥,却已来不及阻止。
“你在说什么鬼话!”牧颢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父王死了?牧星驰继位?何时的事!为何没人通报我?”
他不认!不认!
“她说的是事实。” 千寻的脸色沉沉,冷眼看着牧颢麟,“如今二殿下该称他为王上,不可直呼其名。先王遗诏已昭告北疆各部,你若再口出不逊,便是谋逆。”
“放屁!”牧颢麟彻底疯了,猛地拔出腰间弯刀,刀刃直指千寻,“定是你们勾结外敌害死父王,谋夺王位!我先杀了你!”
牧星驰继位,他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多讽刺!
如今就算能活着回到北疆,等待他的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他太了解那个笑里藏刀的弟弟了,怕是早就知晓他逗留京城的真正目的,正巴不得借萧璟煜的手除掉自己这个心腹大患!
“二殿下莫要再胡搅蛮缠,如今大敌当前,该一致对外,解决眼下困境才是!”千寻忍着手臂的剧痛,拧眉呵斥。
“要解决困境还不容易?”牧颢麟冷笑一声,目光再次锁定 “顾念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她在手,条件还不任我们开!”说罢,他又作势要上前抓人。
“条件自是要谈,但还请二殿下待在原地,莫要再上前。”
千寻将 “顾念雪” 往船舷边沿拉了拉,匕首重新贴紧她的咽喉,眼神警惕地盯着牧颢麟,生怕这疯子坏了大事。
“我若是不依呢?”牧颢麟梗着脖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现在已是穷途末路,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另外两名鬼僧突然同步上前,三人呈品字形将 “顾念雪” 和千寻护在中间。
他们依旧穿着宽大的黑袍,帽檐压得极低,却如三座黑尊神般散发着凛冽的气势,虽一言未发,周身的压迫感却让人心头发紧,连嚣张的牧颢麟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阵苍老却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峡谷深处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老鬼们!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鬼僧们一听这声音,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竟齐齐多了几分忌惮。
余音尚未散尽,两道身影已从峡谷上方翩然落下 —— 一道是身着布衣的唐傲,精神矍铄;另一道是玄色锦袍的萧璟煜,面色冷沉如冰。
两人足尖轻点船舷,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赤羽卫们见状刚要提刀上前,就被老者随手一挥袖带起的气浪震得惨叫连连,接二连三地掉进河水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萧璟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千寻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到何为阎罗煞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不自觉地松了松禁锢 “顾念雪” 的手。
名为枯骨的鬼僧难得地摘下帽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浑浊的眼睛在少年和老者脸上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老者脸上,声音沙哑:
“唐傲,你居然还活着?”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第二位,第三位鬼僧也同样摘下帽檐,露出的面容与枯骨大同小异,眼中都闪现过一抹惊诧之色。
“老毒物,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你们几个老鬼,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是人是鬼也分不清了?”唐傲捻着自己的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傲娇的样子像是在面对多年未见的老友。
枯骨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渐渐转为确信,他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唐傲:
“中气十足,内力浑厚,是活人没错。”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验证什么重要的事情。
三位鬼僧面面相觑数秒,突然同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久别重逢的感慨:
“我就知道,这世间能要你命的人,怕是还未出世呢!”
嗯?
甲板上的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
这是什么情况?
千寻与乌玥对视一眼,这怎么成老友聚会的场面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怎么突然就成了老友重逢?
这老者到底是谁,竟能让鬼僧如此相待?
“寒暄的话咱们稍后再说,你们掳走的是我的徒儿,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放了她。”唐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此话一出,甲板上瞬间陷入死寂。
枯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为难,
“这······”
“怎么?很为难?”唐傲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其实,掳一个女娃也并非我等所愿,只不过······借一步说话。”枯骨招手将唐傲引至一边,两人嘀嘀咕咕说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甲板另一侧,牧颢麟正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萧璟煜。
想起自己被迫躺棺材,被一路追杀的狼狈,想起午夜魔兰没拿到手,如今连王位都被亲弟弟夺走,他胸腔里的怒火就像野草般疯长——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眼角余光瞥见几位鬼僧的注意力都在那老家伙身上,他心生一计。
他突然挥出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乌玥背上,乌玥毫无防备,惨叫一声撞向千寻。
千寻生怕她撞到匕首伤到 “顾念雪”,本能地侧身扶住乌玥,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移开寸许。
就是这瞬间的松懈,“顾念雪” 猛地弯腰挣脱了他的钳制!
混乱中,“顾念雪” 刚要冲向萧璟煜,手腕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牧颢麟不知何时已扑了过来,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弯刀,刀刃瞬间贴在了她细嫩的脖颈上。
“别动!” 牧颢麟嘶吼着,将她往船舷拖拽,“再动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顾念雪” 本能地想还手,却不敌他濒死反扑的蛮力,手腕被他牢牢禁锢在胸前,骨头都快被捏碎了,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萧璟煜的眉头瞬间皱成疙瘩,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他脚步微动,却被唐傲悄悄按住肩膀 —— 这疯子已经被逼到绝路,贸然上前只会伤及念雪。
那疯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萧璟煜!你不是想救她吗?来啊!”
牧颢麟拖着 “顾念雪” 退到船舷边缘,刀刃在她颈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样子。
千寻又惊又怒:
“二殿下,不可!”
“你这个废物!”牧颢麟转头怒骂,唾沫星子飞溅,“到头来还不是得本殿下出手。”
他重新望向萧璟煜,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萧璟煜,想要她活命,就立刻自断一臂!”
萧璟煜站在原地未动,眼神从最初的凌厉渐渐转为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