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的虞婉,盈盈福身,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伯母,曼曼自知身份不及京中世家贵女,可我对顾大哥一见倾心,早已情根深种。不管顾大哥此次能不能脱险,也不管他日后能不能站起来,我都希望能够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还请伯母成全!”
虞婉静默片刻,眼中闪过动容。
她上前扶起冯曼曼,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
“傻孩子,我顾家从来不在乎门第高低,只看重人品贵重。念念视你为知己,你又是东昭将军的女儿,这般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肯做我的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阻拦?”
顾念雪望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顾长风,在心里默默呼唤——大哥,你听到了嘛?我们在等你,你喜欢的人也在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顾念雪每日为顾长风施针,银针刺入穴位的瞬间,总能看到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
缪太医也日日前来换药包扎,看着他腿上的伤口渐渐长出粉嫩的新肉,忍不住感叹:
“大公子吉人天相,这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快了数倍,定能平安渡过此劫。”
卧房内的药香依旧,却渐渐染上了一丝生机。
冯曼曼每日坐在榻边读诗,或是轻声讲述东昭的趣闻,仿佛相信顾长风能听到一般。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映照着众人眼中的希冀,也映照着那份跨越生死的情意,静静等待着苏醒的时刻。
回太子府的路上,
马车摇摇晃晃,顾念雪早已抵不住倦意,蜷缩在萧璟煜怀里沉沉睡去。
青丝散落在他的玄色锦袍上,呼吸轻浅均匀,像只慵懒的猫儿。
突然,马车猛地嘶吼一声,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车身剧烈晃动起来!
萧璟煜下意识将怀中的人紧紧搂住,用自己的臂膀充当缓冲,顾念雪虽未被冲撞,却还是被惊醒了。
“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萧璟煜紧张地检查着她的额头和手臂,声音里满是后怕。
顾念雪还有些懵,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头:
“我没事,怎么了?”
沐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殿下,是一位姑娘突然摔倒在车轮前,惊了马。”
萧璟煜的声音冰冷如铁,
“那就扶起来,继续走。”
“可······这姑娘的脚好像扭了,站不起来。”沐风的声音透着为难。
话音刚落,一道酥酥软软、柔弱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自车外飘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公子,小女的脚不慎扭到了,实在疼的厉害,不知能否搭乘贵府马车去医馆?”
顾念雪一听这声音,瞬间清醒了 —— 这语调,这措辞,熟悉的 “绿茶” 味儿!
她故意侧头瞥向身侧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殿下要不去看看?”
“殿下” 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萧璟煜被她这阴阳怪气的称呼逗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沐风他们也不用在孤身边当差了。”
这话是说给外面的沐风听的。
沐风连忙应声,“属下明白!”
车外很快传来争执声。
“姑娘,要不在下先扶您起来,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安全。”沐风耐着性子提议。
“放肆!” 一个尖利的丫鬟声响起,“我家小姐是千金之躯,怎能让你这粗鄙武夫随便碰?若是污了清白,你担待得起吗?”
沐风无奈扶额:
“那你自己扶你家小姐起来便是,何必拦着马车?”
“你们撞了人,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还想走?” 丫鬟得寸进尺。
“什么叫我们撞的?” 沐风的声音沉了下来,“分明是你们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我们的马车速度慢得堪比步行,根本没碰到你们分毫!”
这拙劣的碰瓷手段,简直把路人当傻子。
那摔倒的女子戴着面纱,适时哼唧起来,声音柔弱得让人心颤:
“秋莲,不许对公子无礼······”
她转向马车的方向,语气愈发委屈,
“公子莫怪,是小女自己不小心,只是这脚腕实在疼得厉害······”
顾念雪在马车里听得直挑眉,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果然看到一个穿得楚楚可怜的女子正捂着脚踝 “痛苦” 呻吟,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
萧璟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无需理会,让沐风处理。”
可外面的戏还在继续。
不知情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这姑娘疼得脸都白了,大户人家怎么能撞了人就不管?”
“就是,再富贵也该讲道理啊,扶一把怎么了?”
好在还有人明事理的,
“我刚才看得清楚,马车明明慢得很,是这姑娘自己往车轱辘前扑的。”
“是啊,而且这公子一开始就说要去扶她,是她自己不肯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讹上人家。”
“这年头,骗子很多,穿的人模人样的,实则坏得很。”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反应过来,看向女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那女子没想到会被当众拆穿,面纱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望着纹丝不动的马车帘,知道再耗下去只会更难堪,只能咬着牙,在丫鬟的搀扶下 “踉跄” 着起身,还不忘装模作样地蹙眉忍痛。
“是小女鲁莽,惊扰了公子的车驾,还请公子恕罪。”她对着马车盈盈一拜,姿态做足。
这时,又跑来一位妇人和丫鬟,
“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妇人一把搂住女子,眼神却瞟向马车的装饰,暗暗估量着对方的身份。
“娘,我没事,只是脚扭了。”女子虚弱地靠在她怀里。
“什么没事?明明是这马车撞了你!” 妇人立刻变脸,对着马车嚷嚷,“哪来的富贵人家,撞了人连面都不敢露吗?”
“这位夫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沐风上前一步,挡在马车前,“我们的马车根本没碰到你女儿,是她自己冲出来的,周围的街坊都能作证。”
路人顿时七嘴八舌地附和: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是这姑娘自己摔倒的。”
“就是,这姑娘还没见着车里的人,就一口一个‘公子’,她怎么知道里面坐的不是女眷?依我看,就是故意碰瓷!”
那母女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