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马车猛地嘶吼一声,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车身剧烈晃动起来!
萧璟煜下意识将怀中的人紧紧搂住,用自己的臂膀充当缓冲,顾念雪虽未被冲撞,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惊醒了。
“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萧璟煜紧张地检查着她的额头和手臂,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后怕。
顾念雪还有些懵,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头:
“我没事,怎么了?”
沐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殿下,是一位姑娘突然摔倒在车轮前,惊了马。”
萧璟煜的声音瞬间冷如寒冰,
“速速处理,继续走。”
“可······这姑娘的脚好像扭了。”沐风的声音透着为难。
话音刚落,一道酥酥软软、柔弱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自车外飘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公子,小女的脚不慎扭到了,实在疼的厉害,不知能否劳驾送我去医馆?”
顾念雪一听这声音,眉梢微挑 —— 这语调,这措辞,熟悉的 “绿茶” 味儿扑面而来!
沐风当即冷声拒绝:
“姑娘,我让人另叫一辆马车送你去吧,这辆马车实在不便。”
车外的女子却没放弃,她细细打量着马车的外观,一眼便认出这是国公府的制式。
她早托人打听清楚,国公府大公子顾长风近日从战场归来,二公子与公主成婚后出行自有公主座驾,断不会单独乘坐这种低调的马车。
如此说来,马车里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手握重兵的顾大少爷,一军统帅!
若是能借此与顾家牵上关系,她又何须惦记区区魏楚恒?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立即意会,夸张地惊呼起来:
“哎呀,小姐!你的脚踝都肿了!马车里的公子,求求您下轿帮帮我家小姐吧。”
顾念雪侧眸看向身侧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故意拖长了语调:
“这位公子,要不去看看?别让人家姑娘真疼坏了。”
“公子” 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调侃。
萧璟煜被她这阴阳怪气的称呼逗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沐风就得回去挨军棍了。”
车外的沐风只觉得后脊背一凉。
车外很快传来争执声。
“姑娘,要不在下先扶您起来,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安全。”沐风耐着性子提议,语气已带了几分不耐。
“放肆!” 一个尖利的丫鬟声响起,“我家小姐是千金之躯,怎能让你这粗鄙奴才随便碰?若是污了清白,你担待得起吗?”
沐风无奈扶额:
“那你自己扶你家小姐起来便是,何必拦着马车?”
“你们撞了人,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还想赶我们走?” 丫鬟得寸进尺。
“什么叫我们撞的?” 沐风的声音沉了下来,“分明是你们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我们的马车速度慢得堪比步行,根本没碰到你们分毫!”
这拙劣的碰瓷手段,简直把路人当傻子。
那摔倒的女子戴着面纱,适时哼唧起来,声音柔弱得让人心颤:
“秋莲,不许对公子无礼······”
她转向马车的方向,语气愈发委屈,
“公子莫怪,是小女自己不小心,只是这脚腕实在疼得厉害,怕是真的伤着骨头了······”
顾念雪在马车里听得直挑眉,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果然看到一个穿得楚楚可怜的女子正捂着脚踝 “痛苦” 呻吟,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不明真相的路人。
萧璟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无需理会,让沐风处理。”
可外面的戏还在继续。
不知情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这姑娘疼得脸都白了,大户人家怎么能撞了人就不管?”
“就是,再富贵也该讲道理啊,扶一把怎么了?”
好在还有人明事理的:
“我刚才看得清楚,马车明明慢得很,是这姑娘自己往车轱辘前扑的。”
“是啊,而且这公子一开始就说要去扶她,是她自己不肯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讹上人家。”
“这年头,骗子很多,穿的人模人样的,实则一肚子坏水。”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反应过来,看向女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那女子没想到会被当众拆穿,面纱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望着纹丝不动的马车帘,知道再耗下去只会更难堪,只能咬着牙,在丫鬟的搀扶下 “踉跄” 着起身,还不忘装模作样地蹙眉忍痛。
“是小女鲁莽,惊扰了公子的车驾,还请公子恕罪。”她对着马车盈盈一拜,姿态做足。
这时,又跑来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和一个丫鬟。
“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妇人一把搂住女子,眼神却瞟向马车的装饰,暗暗估量着对方的身份,见马车装饰华贵,语气顿时软了几分。
“娘,我没事,只是脚扭了。”女子虚弱地靠在她怀里。
“什么没事?这都走不得路了,是不是这马车撞了你?”妇人脸上满是忧色,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沐风。
“这位夫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沐风上前一步,挡在马车前,“我们的马车根本没碰到你女儿,是她自己冲出来的,不信,你自己问她,还有周围的街坊都能作证。”
路人顿时七嘴八舌地附和: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是这姑娘自己摔倒的。”
“就是,这姑娘还没见着车里的人,就一口一个‘公子’,她怎么知道里面坐的不是女眷?依我看,就是故意碰瓷!”
那母女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念雪微微拧眉,这对母女是在这儿演哪出?
“简直笑话!”妇人猛地一甩衣袖,尖声道,“我们乃吏部尚书府家眷,何等身份?何至于碰瓷别人的车驾?”
尚书府三个字一出,围观百姓的质疑声顿时小了下去。
在京城,尚书府的名头足以让寻常百姓忌惮,谁也不愿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朝廷大员。
妇人见状越发得意,斜睨着沐风的眼神充满鄙夷:
“看什么看?还不快让你主子下来!我女儿受了惊吓还崴了脚,今日你们不给个说法,休想离开!”
马车内,萧璟煜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显然已是动了真怒,正要掀帘出去,却被顾念雪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