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雷击剑突然自动指向天花板。
我抬头看见水泥裂缝中渗出粘液,正缓缓勾勒出第五个祭品的轮廓。
黑影发出胜利的尖笑,整个房间开始颠倒。
我和李秀兰头下脚上地悬挂在空中。
虎娃的透明身体飘向黑影,手腕上的红印已经变成完整的锁扣,而锁孔里插着半截发黑的手指。
“那是……我的婚戒!”
李秀兰突然大声尖叫。
我这才发现黑影手中攥着的戒指,正是照片里她老公戴着的那枚。
黑影将戒指按进锁孔,雕花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失踪者的名字同时亮起红光。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口袋里的五帝钱,将铜钱按在虎娃眉心。
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老人举着点燃的艾草冲进来。
全都是凉亭里的那些邻居。
他们将艾草塞进黑影身体,焦糊味中,我看见黑影逐渐显露出原型。
一具被钉在柜子里的干尸,双手抱着本破旧的账本,扉页写着 “西巷口老周木器行 货物登记册”。
干尸怀中的账本突然爆开,泛黄的纸页如蝴蝶纷飞。
每一页都印着被吞噬者的生辰八字。
李秀兰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这上面有我娘家侄子的名字!上个月他说来帮忙搬柜子……”
黑影发出尖啸,化作万千黑雾钻入地板缝隙。
我刚要追上去,虎娃突然从李秀兰怀里挣扎着指向墙角:“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团黑雾正顺着墙根往消防通道移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潮湿的黑色痕迹。
“别分开!”
我拽着李秀兰冲进走廊。
刚转过弯,就听见头顶传来木板挤压的吱呀声。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黑影正扭曲成巨大的莲花形状,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花瓣间垂落下来。
李秀兰吓得捂住虎娃的眼睛,孩子却突然挣脱她的手,捡起地上的半块砖头朝黑影扔去。
“小心!”
我拉着母子俩躲进楼梯间。
消防栓镜面里映出诡异的一幕。
原本空荡的楼道里,密密麻麻站着十几个人。
他们穿着款式老旧的衣服,脖颈处都有一圈深色勒痕,眼神呆滞地望着我们。
当我再回头时,那些人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楼道里残留着淡淡的腐臭味。
我们循着黑雾的痕迹追到三楼,却发现所有的门牌都变成了 “402”。
每扇门后都传来抓挠声。
有的像指甲刮擦木板,有的像重物拖在地上。
李秀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其中一扇门:“这是我家对门王奶奶家,她上个月就……”
话没说完,门内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握紧雷击剑,剑尖指向不断变形的黑雾。
突然,整栋楼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锁链声。
虎娃的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裤腿,声音发抖:“爷爷,它在笑……”
果然,黑暗里响起孩童的笑声,忽远忽近,混着布料撕裂的轻响,让人头皮发麻。
“这边!”
李秀兰突然拽住我,指着消防通道的墙根。
那里蜿蜒着一道新鲜的粘液痕迹,泛着诡异的磷光。
“在地下室!”
李秀兰大声道。
“走!”
我招呼她一声,循着痕迹来到地下室。
铁门虚掩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整面墙都钉着老旧的家具铭牌,其中一块写着 “缠枝莲纹柜,城西李宅,民国二十三年收”。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传来震动,成排的旧柜子同时发出吱呀声。
最深处的雕花柜缓缓打开,里面蜷缩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
手腕系着褪色的红绸。
他空洞的眼神和脖颈处的莲花胎记,昭示着这只是个空壳。
该死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
“真正的虎娃在楼上!”
“那这个是……” 她声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
我握紧雷击剑,剑身还在微微发烫。
眼前的虎娃突然歪过头,空洞的眼神直直对上我,嘴角扯出个机械的笑,露出整齐的乳牙。
那笑容和初见时抱着布娃娃的表情分毫不差。
“只是个空壳。”
我压低声音。
“可他会叫妈妈……” 李秀兰的眼泪砸在虎娃肩头。
怀中的孩子却毫无反应,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腰间的五帝钱上。
我突然想起地下室账本里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生辰旁都画着莲花印记。
拐角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双小皮鞋同时踏在地板上。
第二个虎娃从阴影里走出,脖颈处同样的莲花胎记泛着诡异的光,手里攥着半截布娃娃的胳膊。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排成无声的队列,机械地重复着 “妈妈”“爷爷” 的呼唤,声音却像老式磁带卡带般断断续续。
“这些都是诱饵。”
我扯住要冲过去的李秀兰,剑尖指向最近的虎娃。
他脖颈的胎记正在扩大,皮肤下隐约浮现出雕花柜的纹路。
真正的虎娃或许藏在某个被符咒封住的角落,而这些空壳就像棋盘上的卒子,用熟悉的面容和声音编织成陷阱,等待我们自投罗网。
“赶紧走!”
我拉着李秀兰往回跑。
刚踏上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玻璃碎裂声。
二楼的窗户大开,李秀兰的婆婆趴在窗台上,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嘴里发出机械的重复:“五个…… 五个……”
黑影突然从她背后钻出,化作黑雾缠住我的脚踝。
“去死!”
李秀兰突然暴起,举起桃木钉刺向黑影,却被黑雾卷住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出怀中的罗盘,铜针突然逆向飞转,在黑雾上烫出焦痕。
“去救虎娃!”
我大喊着冲向房间。
虎娃的透明身体正在和黑影融合,镇邪符已经变得漆黑。
我掏出五帝钱按在他心口,铜钱却开始发烫,仿佛要将我的手掌灼伤。
黑影发出孩童般的笑声,虎娃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妈妈,我好痛……”
李秀兰突然扑过去抱住虎娃,黑雾立刻缠上她的脖颈。
我挥剑斩断黑雾,却发现剑身沾上的粘液正在腐蚀。
黑影分裂成无数触手,分别缠住我们的四肢,将我们拖向雕花柜。
柜门上的牡丹花纹渗出鲜血,逐渐拼成一张人脸。
是李秀兰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