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上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密密麻麻,但他们的视线直接跳到了最后一行结论:
【经dNA比对,样本A(赵昀清)与样本b(裴琰)之间存在99.99%的亲权概率;样本c(陈悠宁)与样本b(裴琰)之间存在99.99%的亲权概率。】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陈悠宁的手指死死攥住报告边缘,纸张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这……这不可能……”她终于挤出几个字,指尖颤抖着抚过那行冰冷的数字,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结果,“昀清,是不是……是不是医院搞错了?”
赵昀清的目光黏在那行数字上,视线渐渐模糊。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报告上,晕开了墨迹。
他抬手想要擦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基因位点比对。”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全部吻合。悠宁,这……这不可能出错。”
赵昀清的视线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二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赵一琛的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妈妈、毕业典礼……
所有那些珍贵的时刻他们都一一参与,所有欢笑、泪水、骄傲,都给了那个孩子。
给他最好的,对他没有什么亏欠。
可是……裴琰呢?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赵昀清感到一阵窒息。
他想起裴琰谈起过去时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目睹父母在车祸中丧生,被送进孤儿院,后来又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裴家……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样一步步爬上掌权人的位置?
“我不敢想……”陈悠宁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他那么小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对他的?他有没有挨过饿?有没有在冬天里冻得发抖?有没有……有没有哭着找爸爸妈妈?”
每一个问题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赵昀清心上。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裴琰时,那个年轻人耳后若隐若现的疤痕。
想起他谈起\"已故父母\"时眼中闪过的痛楚。
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裴琰……真的是我们的孩子……”赵昀清喃喃道,报告从他手中滑落,飘到车底。
他突然想起初见裴琰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冲动。
原来血缘真的会呼唤血缘,即使相隔二十年,即使互不相识。
陈悠宁已经泣不成声,她抓住丈夫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
他们的儿子,他们真正的儿子,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而那个占据了他位置二十年的赵一琛究竟是谁,也是他们的儿子吗?
又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愤怒与悲痛如火山般爆发。
赵昀清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我要查清楚!”
他咬牙切齿地说,“无论是谁做的这一切,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陈悠宁突然抓住他的手,“一琛……不,那个孩子……他知道吗?”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赵昀清头上。
如果赵一琛知道……如果他一直是知情的……那么这些年的父子情算什么?
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们得见裴琰。”陈悠宁说,眼泪仍在流淌但声音已经坚定起来,“我们的儿子……我们得告诉他真相。”
现在的他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裴琰。
赵昀清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想立刻见到裴琰,想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告诉他真相,想弥补这二十年的缺失……哪怕裴琰会恨他们,会拒绝相认,他们也必须面对。
“现在就去。”他转动钥匙发动汽车,声音低沉而坚决,“不管他在哪里,我们今天就找到他,告诉他。”
陈悠宁弯腰捡起掉落的报告,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裴琰的名字,眼泪再次涌出。
后视镜里,医院大楼渐渐远去。
赵昀清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照在那份被泪水打湿的报告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昀清……”陈悠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我们……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赵昀清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红灯前停住。
他转头看向妻子,发现她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有一丝逐渐清晰的忧虑。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沙哑。
陈悠宁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边缘,“我们就这样贸然去找裴琰……如果……如果这背后真的有什么阴谋,我们会不会害了他?”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赵昀清头上。
他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你说得对。”他低声说,理智渐渐回笼,“我们甚至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敌在明,我们在暗……也不知道赵一琛……”
“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陈悠宁接上他的话,声音颤抖,“如果……如果一琛也是我们的孩子呢?”
红灯转绿,赵昀清缓缓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驶去。
“我们需要先调查清楚。”他的声音变得冷静而克制,“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两个都没有那段记忆?”
陈悠宁咬着嘴唇,泪水再次涌出,“可是……想到裴琰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我就……”
“我知道。”赵昀清伸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我也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真相。但如果这背后有什么危险,贸然相认可能会害了他……还有温梨和孩子。”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原谅他们。
提到温梨的名字,陈悠宁的身体明显一颤。
“你说得对。”她擦去眼泪,声音渐渐坚定,“我们不能冒险。但是昀清,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赵昀清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首先,我们要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琰说他五岁时目睹父母车祸,我们可以查二十年前的交通事故记录”
他突然停住,眉头紧锁。
“怎么了?”陈悠宁紧张地问。
“一琛。”赵昀清缓缓道,“我们得先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
陈悠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是说……我们要先试探一琛?\"
\"必须这么做。\"赵昀清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却坚决,“他要么是受害者……”
\"要么就是知情者。\"陈悠宁接上他的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陈悠宁才再次开口: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告诉裴琰真相?\"她的声音里满是渴望和痛苦。
赵昀清握紧方向盘,“等我们查清真相,确保安全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我发誓,不会等太久。”
他转头看向妻子,发现她正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泪水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