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达成了这笔交易之后,嬴佑才是转头看向了张良,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劝降和你一样的六国贵族,心里不好受吧,我本是不打算让你来的,但你非要来,弄得我有些没办法啊...”
“如今你也做了事情,我也就跟你说几句话,你现在效忠秦国是为了报答我,但也用不着恶心自己,我不会这么用你的,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必再做了。”
张良闻言默默点头,而一旁的魏咎看着这一幕却是神情讶异,嬴佑对于张良的态度,太过暧昧了一些,原先魏咎还在怀疑张良在秦军这边说话的分量,可是此刻却是根本没有这个怀疑了。
若是张良真的在秦军那边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嬴佑岂会为了他亲自来跟自己见一面,又哪里会当着众人的面同他说这些贴心话?
看着嬴佑对于张良的态度,再听方才的那番对话,魏咎有些理解张良为什么会效忠秦国了,遇上嬴佑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容易陷进去啊。
魏咎这般想着,随即发出一声苦笑,朝着嬴佑和张良二人开口说道:“你是个好主子,你也是个好臣子,这不是骂人的话,是真心的。”
张良闻言没有回应魏咎,而嬴佑却是转头朝着魏咎笑道:“有眼光!只不过张良于我而言很不同,你魏咎嘛,虽然也算是条好汉,但就不用想了。”
魏咎听到嬴佑的话笑着摇头,开口说道:“本来也没这么想过,我到死都会是个魏人!”
嬴佑听着魏咎的如此言语冷笑一声,也没再去同这个已经走到绝路的魏国王室说那些诛心之言,只是带着张良缓步离开,留给了魏咎等人一个背影,招手说道:“走吧,去给你的属下一条活路!”
魏咎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身边的左右亲信还想再劝两句,但却是被魏咎摆手拒绝,接着魏咎便跟在了嬴佑的身后。
嬴佑最终带着魏咎走过了一处处被秦军包围的魏军营地,魏咎当着那些魏军的面,亲自开口让他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好好活着。
当那些魏军听到魏咎的话时,整个人的精神仿佛一瞬间崩塌了,在将手中的武器丢到地上之后,许多人都是瘫坐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灵魂。
嬴佑一路上都是跟在了魏咎的身边,将这魏军失魂落魄的一幕又一幕看了个彻底,此刻他也忍不住朝着魏咎说道:“不得不说,你很得军心,是个人物,但越是如此,对我秦国,越是不能容忍。”
魏咎闻言轻笑一声,转头看向了嬴佑,对着后者打量了一番,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是嬴政的孙子,你们秦国真是...太幸运了些,有了嬴政这么一个混蛋还不够,又接着出了你这么一号家伙,对我们而言,你们又何尝不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嬴佑笑着朝魏咎说道,当魏咎走完最后一处魏军的营地之后,嬴佑才是朝着他开口说道,“事情做完了,我跟先祖们不一样,起码在你这件事情上,我是言而有信的,你会活着,但不能离开关中...”
“从今日起,你会是秦国的刑徒,一辈子的刑徒。”
魏咎闻言沉默不语,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忽然朝着嬴佑说道:“我想去一处地方,就在这城中,可以吗?”
在听到魏咎的要求之后,嬴佑默默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而魏咎则是迈步离开,朝着城中的一处高台走去,嬴佑率领着张良和许七王岭二人与魏咎一起登台。
等到一行人登台之后,魏咎的目光朝着下面看去,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城中的景象,看着那些失魂落魄的魏军,魏咎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很多魏军也在看着台上的魏咎。
但魏咎却是已经没有再去看他们了,这个魏国王室的目光此刻看向了西方,而后开口说道:“我魏国曾经也是霸主,在那个时候,你们秦国根本没办法同我魏国相比...”
“吴起,庞涓,李悝等等...是他们铸就了我魏国昔日的荣光,后来我魏国也不是没有此类人才,商鞅,张仪,公孙衍等等等等...”
“他们都是我魏国的人,许多人也都曾经在我魏国做官,只是魏国却没有留住他们,魏国覆灭之后,我在秦国的阴影下苟且偷生,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魏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衰弱,然后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是因为驱逐了吴起,让他去了楚国完成变法?还是因为四处征战,最终导致庞涓被杀,魏国引以为傲的魏武卒受到众创?又或者是排挤我的那位长辈,信陵君魏无忌,让他一辈子不得快意?”
“还是后来对秦国的谄媚,不断的割地求和,苟延残喘,最后丢了国家,亡了性命,你说是因为什么?”
嬴佑在一旁听着魏咎的话沉默了片刻,随即朝着这个魏国王室开口说道:“你方才说的那些,当然是魏国衰弱灭亡的原因,可并不是根本...”
“你魏国之所以灭了,就是因为不如我秦国,就这么简单,大争之世是以强并弱的世道,我秦国比你魏国强大,所以你魏国就理应被我秦国所灭,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至于秦国为何强大,你魏国又为何不如我秦国,呵呵,是我秦国的运气也好,实力也罢,你魏国自己不争气,自魏文侯变法之后便一步步走了下坡路,到了魏惠王时彻底跌下霸主的位置...”
“这是你魏国自己的事情了,怪不到其他人的头上,你魏国被我秦国所灭,一点也不冤枉,如今你被我所败,同样也不冤枉,我秦国给过你们这些六国余孽好好生活的机会...”
“可是你们自己要复国,痴心妄想的想要灭了我秦国,说你们忘恩负义,你们或许不会服气,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秦国给了你们第二条命,你们若是不愿意要的话,为何不去死呢?”
“靠着我秦国的怜悯苟且偷生,然后又处心积虑的想要亡我秦国,这就是你们这些六国余孽了,呵呵,我秦国的以强并弱在你们眼中却是暴行,是血海深仇,你们自己又何尝是什么好东西了?”
“不过若是我换到你们的位置上,或许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但只要做了,那就等同于上了赌桌,要生死自负,如今你输了,那就得看我这个赢家的意思,天经地义的事情。”
魏咎在听到嬴佑的一番话后沉默了许久,下一刻却是转头看向了嬴佑,朝着他开口说道:“能否借剑一用?”
嬴佑闻言淡淡点头,随即将自己腰间的秦剑丢给了魏咎,他已然看得出来,这个魏咎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思,尽管他答应了嬴佑的条件,却也是为了那些属下,而不是为了他自己活命。
既然魏咎铁了心要死,那嬴佑也不会去阻拦,或许死亡对于魏咎来说,才算是一种解脱。
在接过嬴佑丢来的秦剑之后,魏咎本想朝着嬴佑说一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又停下了,而后打量着手中的秦剑,苦笑着朝嬴佑问道:“死在秦剑之下,可算壮烈?”
在说完这句话后,魏咎并未等嬴佑的回答,滑动手中的秦剑自刎而亡,而那些在底下看着台上情况的魏军,在见到魏咎自刎身亡之后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先前陪着魏咎身边的两名亲信,也捡起了地上的剑像魏咎一般自刎,算是为魏咎殉葬。
嬴佑默默捡起了地上的秦剑,重新收入鞘中,而后打量着地上魏咎的尸体,片刻后说道:“算是壮烈了...”
“魏国有一颗大好头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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