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坊市,执事阁。
与其他坊市中的执事阁一般,这里的一楼是众多散修消遣、闲聊的聚集地。
闲来无事,三两成群,围桌而坐;
见那四下无人,便是顺手捞起桌子上常有的热茶,为自己倒上一盏免费的茶水
(也许这本就是阁中的小厮为闲聊散修准备的,只是这群散修习惯这般如此,总是要避着人才肯。)。
茶盏放在身旁,看那进来的人将从山林中取来的天材地宝拿到柜台上换成灵石;
听着旁坐的散修讲那经历的奇闻异事。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咯吱,咯吱……
门外突兀的响了两声沉重的踩雪声,坐在近处木桌旁的几个修士寻声侧眼望去。
便只听咣当一声,
虚掩的阁门被猛然推开,风雪“鱼贯而入”,让那近处也变的白茫一片。
各色的灵力自几个修士身上骤然而现,化为屏幕,抵挡风雪的寒蚀。
青衣身影站在了阁门外,看着里面几乎坐满了的位置愣了一瞬,随后便蓦然回神,疾步留影般径直的走向深处的柜台。
见到执事到了跟前,原本还无所事事的几个小厮连忙坐直了身躯。
放在以前,罗青或许会面露不满;但眼下事态急迫,他可没有时间再搭理这些。
从一个小厮的手中夺过毛笔,疾风骤雨般的泼墨而下,在那书卷上留下了略显潦草的几段。
扔下毛笔,扯过写好的纸卷转过身来,满脸肃然的开口。
“诸位,兽潮将至,万般危机,还请道友奔走相告,共御兽潮!”,
一边说着,他一边快步雷霆的朝楼梯处走去,路过张贴告示的木板时,顺手将那纸卷拍了上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来不及多言,他连忙登上楼梯朝楼上奔去,看那架势是要禀告赵灵韵。
“这,这是……”,
坐在阁中的散修被罗青的几句话勾起,此时正一个个抬起头来,如探头呆鹅般,伸着脖子,挺着身子,双目迷茫的向前观望。
“方才执事大人说的什么?”,
有个老者颤抖的扶着木桌站起身来,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众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翘首以望,整个阁楼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老者已然走到了木板前,拄着木杖,聚精会神的打量着上面的内容。
目光从上扫下,苍老的嘴唇轻颤,黄浊的眼睛中填满了惊恐,因苍老而下坠的面容都在抖动。
“啊!”,
苍老沉重的惊恐声响起,伴随着木杖翻倒的声音,
老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抖的抬起一只手,指向布告板,惊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
“数只炼气后期的妖兽?!”,赵灵韵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语气中带了些许惊愕。
“不敢欺瞒前辈。”,罗青躬身抱拳,恭敬中带了一丝慌乱,
“如此兽潮,定是那邪修所为!”。
“莫要慌乱,”,赵灵韵平复了一下情绪,一改之前的散漫,神色肃然,
“坊市中有千百散修,从中招募一些炼气三层及以上修士,依托大阵,共御兽潮……”。
只是片刻,赵灵韵便想好了对策。
坊市的护山大阵广阔,给了里面修士不少的活动空间。
以大阵做屏幕,里面修士便可以施展术法攻击外面的妖兽。
“这,晚辈担心这些散修难堪大用。”,
罗青皱了皱眉,他在两座坊市打交道已久,自然知道这些散修的脾性,
“这些散修一个个怯懦无力,又偷奸耍滑,怕是得了钱就会逃跑。”。
“只要大阵不破,这些散修便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赵灵韵扶了扶额,强撑着思索,
“先给一些定金做甜头,和他们讲清其中利害,再佐以罪罚。”。
说到这,她顿了顿,目光也变得锐利,
“让那些世家修士组成督战队,让他们负责安排;
坊市若覆,无处可去的散修必然会与邪修为伍,霍乱此方的世家,他们不可能不清楚……”。
没一会,赵灵韵便将应对兽潮的策略想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罗青有些惊讶,心中却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敬意,
‘到底是上族子弟,遇事不乱,处事不惊。’。
罗青应了下来,带着赵灵韵的命令下了楼去。
“姑祖母。”,罗青一走,一直坐在一旁的赵运凛走了过来。
小家伙似乎被两人的情绪感染有些紧张,却没有胆怯,睁着有些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赵灵韵。
这模样,像是来说他也可以独当一面。
“这个给你,拿好了,里面篆刻的符文可以保命。”,
赵灵韵蹲了下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玉牌。
这是那仿制御甲士的控灵玉牌,其中刻画了符文,与墨家的那个相仿,可以抵挡攻击。
赵运凛已经是炼气二层的修士,可以操纵御甲士发挥出炼气中期的威能。
赵家仅有的两个御甲士都在此处,操作得当,即便是面对数只炼气后期的妖兽也有一战之力。
赵运凛接过玉牌,紧紧的攥在了手中。
“莫要害怕,我赵家还有后手。”,赵灵韵揉了揉他的头顶,站起身来,缓缓将目光探向窗外。
……
十里不同风,南陵坊市大雪漫天,距此数百里外的山林却只是阴云片片,寒风呼啸。
轰隆隆——
数辆马车在山林大道中穿行,上面赵家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
赵飞云收回神识,瞥了一眼前方的道路,面色淡然的骑在马上,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又紧了几分。
赵海骑在另一匹马上,与他并肩而行,突兀的开口,声音却压的很低。
“走了没有?!”。
赵飞云摇了摇头,“这几个邪修像狗皮膏药一般,远远的贴着,迟迟不走。”,
说到这,他目光一凛,语气也冷了下来,
“不如我将他们全部抓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几个邪修有几分本事。
气息隐藏的甚好,远远的探去,就好似几道微弱的妖兽气息。
如果他不是筑基修士,还当真无法察觉。
他有些警觉,不论是在之前的赵家域,还是月明谷,他都会遇到如此聚众成派的邪修,怕是来头不小。
“不要打草惊蛇。”,赵海神色淡然,“白行叔的计划是想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莫要因为零散的几个,误了事!”。
“说来,白行爷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赵飞云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催促马匹跟了上去,
“你和灵韵怎么都知道,合着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你这般冒冒失失,提前告诉你,岂不是误事?”,
赵海轻哼了一声,声音有些苍老沉重,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几句,
“灵韵不是给过你一个锦囊吗,过一会儿打开看便是?!”。
赵飞云神色一怔,右手下意识的探入怀中,摸了摸放在那的锦囊,这才有些明了。
“原来这里面放的是白行爷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