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将女子点醒,引她去到与男子定情的梅园中,随后一言不发,翩然离去。
女子自此守在梅树下,在月下对梅花诉说思念,一日月圆,梅花从枝头跌落,化作人形。
戏台上,顾月也像一朵花似的,从高处跌落,轻盈地落入阿霜怀中,两人对视,幕布缓缓落下。
顾月在戏台上的情感是无比浓烈的,满腔的爱意几乎要撑破他的躯壳,他忽然抬头,吻了阿霜一下。
阿霜惊讶,顾月眼中则盈着泪,发着光,他说:“阿霜,我不喜欢那些凡人,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幕布彻底落下。
台下,鼓掌欢呼声不绝于耳。
此前的顾月是羞于说爱的,演了这场戏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无比热烈地开始追求阿霜。
两人独处时,他拿出那把从不肯轻易示人的琵琶,素手拨弦,他眉目低垂,曲声倾泻。一曲终了,顾月问阿霜:喜欢吗?
顾月的技艺的确上乘,曲声动人至极,阿霜点头:“喜欢。”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弹。”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这也是阿霜想要的结果,她本该顺理成章地接受,可在顾月满含希冀的目光下,她还是迟疑了。
三年前,她十八,他二十九,现在,她二十一,他三十二,顾月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阿霜往后退,退出门口,最后,她彻底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
白日的顾月一如往常,没有再闹,到了夜里,剧院里原本已经熄灭的灯忽又亮了,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若是别人,会怀疑是闹鬼了,不过她们都是唱戏的人,心里不怕,私下里一对,发现是顾月。
阿霜知道,大抵是因为自己,她本来不想理,但按捺了几日,还是忍不住去了。
夜里,她撩开幔帐,披上衣服,拿着手电筒,出门去了。
阿霜的动作很轻,但程宁就躺在她身边,阿霜一动,她就察觉到了,她没有睁开眼睛,等到门关上了,她才睁了眼,透过白色的帐子看向门口。
阿霜去做什么了?
应该是做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了,不过这样的事她以前也做过,总会回来的。
……
阿霜推开剧院的大门,慢慢走了进去,走到最里面、也最大的那间房门口,她停下脚步,藏在半掩着的门后。
顾月在里面,他在唱戏,他的字咬得轻,尾音却总往风里飘,勾得阿霜偷偷探出身子去看他,灯下,顾月水袖蹁跹,单薄的身影透着哀愁,似一只秋日的蝴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忽然,他的腰向后弯折,脊梁弯出一道极细的弧,那双眼睛也对上了她,看见了她,他反而闭上眼睛,直接往地上倒去。
顾月倒地不起,像是死了一般。
阿霜已经,走过去扶他,顾月却忽然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腕,往地上一拽,想要让她也坠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
阿霜感受到了他的力道,顾月对于力量的掌控怎么可能比得上她,顾月非但没有把阿霜拽下去,反而被她拉了起来。
阿霜没有那么好心,顾月一起身,她就放了手,将他往墙边一推,自己也跟了过去。
房间的四周摆着些道具,顾月被推过去的那个方向,摆着的尽是些布啊绸啊的。
顾月被抵在墙上,而一块红色的纱帘从高处飘落,落在两人头上,遮住两人。
阿霜用手撑着墙,让自己离顾月远些。
红纱之下,时间仿佛静止了,阿霜这才有机会细细地端详顾月,顾月今夜应该是上了妆的,只是不知为何,唇上的胭脂擦去大半,眼尾的残红也未褪。
是谁做的。
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总之,令人十分想入非非。
阿霜想起,他不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美丽男人。
这段时间的顾月对她不再追着赶着,而她反而有了感觉,看来只有在远离他的时候,才能清晰地欣赏他的美丽。
阿霜缓缓靠近了他。
总之,等两人走出剧院大门时,顾月的脸上带着笑,他的唇有些红,唇上剩余的胭脂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