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会是我。”
宁华宫内,徐采女望着窗外,面带苦涩。
陪嫁婢女喜鹊正在给她铺床,安慰道。
“采女别说这丧气话,咱们虽无望拔得头筹,可还有句话叫后来者居上呢,采女是太后娘娘看中留下来的,如今宫里皇子少,公主多,太后觉得采女好生养,必定会提携采女几分,届时采女诞下皇嗣,母凭子贵,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我便是怕这个呢。”徐采女叹气,“万一我没有那般好福气,叫太后失望,岂不是更要招人厌恶,您看其他新人,或家世好,或有美貌,我虽晓得自己能进最终的殿选,姿容也不会差,可比起她们来,总还是逊色两分。”
而且她是个易胖的体质,而今瞧着体态丰腴的恰到好处,已经是稍微控制着饮食了,若放开了吃,很容易胖过头的。
徐采女担心到时候可就不是丰腴美了,是要被人嫌弃的。
“奴才就觉得采女最好看。”喜鹊立马过来,“那些嫔妃个个都瘦的如竹竿似的,哪儿有您瞧着有福气,像女菩萨似的。”
其实丫鬟还真没说假话。
徐采女皮肤白皙光滑,又身体康健,气色红润,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皮肤通透的发亮,用肤若凝脂来形容,绝对毫不夸张,虽丰腴可却身材比例很好,此刻穿一袭湘妃色齐胸襦裙,腕上套一只玉镯,显得富贵又温婉。
环肥燕瘦里头,她就是标准的前者了。
“数你嘴甜。”
被喜鹊哄了几句后,徐采女的心情好了不少,这才问起。
“卢妹妹如今住在何处?若是方便,我倒想去看看她。”
之前在行宫的时候,两人同住倒是很和谐。
“那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喜鹊欠身,随后离开。
不多时回来,就告诉徐采女,卢采女住进了庄妃的延庆宫。
听得这话,徐采女就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不好去打搅了,听说庄妃娘娘性子泼辣,不好相与,我去了,总少不得要先拜见主位,没得惹了娘娘厌烦,还连累卢妹妹。”
“是这个理儿呢,采女不如今日先歇着,等明日早上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敬茶请安了,再和卢采女叙话也不迟。”喜鹊道。
徐采女点头,不再说话。
幸好是她想的明白,不曾过去延庆宫,否则这会子怕是要被卢采女牵累。
延庆宫内,卢采女此刻正跪在地上哭呢。
她面前,是被摔碎的东青釉荷叶纹杯。
“本宫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哭!”庄妃简直气炸了。
这套茶具出自名匠之手,独一无二,碎一个就没法儿补的,这是她入宫封妃之时,赵行谨赏给她的,因为喜欢,所以日日要用。
刚才卢采女给庄妃敬茶时,就是用的此杯,不曾想庄妃并未刁难她,倒是她自己紧张太过,行走时被自己的长裙绊倒,摔碎了茶盏不说,自己手上也被烫红了一片。
也就还好茶水是要给庄妃喝的,并不是温度太高,否则怕是要烫伤。
庄妃喜爱这茶具,当时就要发脾气,被佩珠劝着了,便也忍着恼意安慰了卢采女几句,说不怪她之类的,没曾想卢采女竟吓得要死的样子,抽抽噎噎的哭,还一个劲儿赔罪。
这不,庄妃就没耐心了。
“也不知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走路都不会走,敬茶也不会敬,你是猪脑子不成?本宫这套茶具倒是比你还金贵!”
“臣妾知错了,但是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卢采女哽咽,哭得眼眶红的像兔子。
但庄妃可没有怜惜她的心思,满脑子只有自己心爱的茶盏被摔碎了,气的扶额。
“行了行了,赶紧回你屋里去吧,就知道哭哭哭,晦气的很!”
语罢,给佩珠使了个眼色。
佩珠立马就上前将卢采女扶了起来,哄着劝着,给推出去,交给了她带进宫的陪嫁婢女。
等再回来,就见庄妃深吸了一口气,俨然是烦躁模样。
“你看看她那个蠢样子,也就是皮囊生的好些,脑子完全是摆设,我能指望她争宠?皇上能喜欢么!”
“娘娘息怒。”佩珠劝道,“女人自然是瞧着不顺眼,可天下男人都喜欢这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小鸟依人不是?她笨些更好,娘娘好拿捏呀。”
庄妃抿唇皱眉,“罢了,本宫日后多教她也就是了。”
“是呢,有娘娘调教,卢采女定能出色的。”佩珠安慰。
这延庆宫内气氛不大融洽,但颐和宫里的郭才人和孙才人倒是很谈的来。
郭才人家世好,孙才人虽有子嗣,位份却与她一样,所以不托大,而郭才人也没有瞧不起孙才人,倒是和谐。
撷芳殿里,陈美人同胡宝林头回见面也愉快。
陈美人惯会做戏的,而胡宝林又是活泼的性子,自然是相处的不错,至少表明上如此。
就是这延庆宫里卢采女因为打碎了庄妃一个茶盏,被骂的哭了半日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一时间,倒是不少人背后议论,说庄妃也太刻薄了些。
以至于次日早上去未央宫请安,皇后就拿这事儿说了庄妃几句。
“你也是的,不过是个杯盏罢了,怎么就这样计较,卢采女初入宫廷,难免紧张疏忽,你多教她也就是了,她定然不是故意为之啊。”
庄妃被皇后这番发言气的瞪大了眼睛。
“不过是个杯盏?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况且本宫哪里为难她了,不过说了两句,叫她好好学学规矩,没得走路都不会走,她自己回去哭了半日,与本宫有何关系!”
“延庆宫里的事情,外人怎么清楚呢,卢采女好端端的,何必哭那么久,这说不得还受了旁的什么委屈,咱们不知道呢。”陈美人幽幽开口。
庄妃当即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休要胡说,别以为你挺着个肚子,就能乱张嘴了!”
语罢看向卢采女。
“你告诉她们,本宫可有为难你!”
卢采女被点了名,当即吓得缩了缩肩膀,旋即支支吾吾开口。
“没,没有,庄妃娘娘没有为难臣妾,都是,是臣妾不好,臣妾笨手笨脚,惹娘娘生气了,呜呜呜呜...”
话没说几句就又哭起来,反倒真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了。
“你哭什么呀,本宫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不过问话而已啊!”庄妃人都麻了,恨不得站起来捂卢采女的嘴。
皇后见状,当即沉声厉喝,“够了,庄妃,你也欺人太甚,卢采女刚入宫,有什么不懂的,你这做主位的该教她才是,怎可过分苛责,今日念在也是因为卢采女先打碎了御赐之物的份儿上,本宫就不责罚你了,日后不可再随意刁难嫔妃!”
语罢,便让众人散了。
庄妃一肚子气憋着,险些要炸,最后也只能忍着先回延庆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