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今早算是看了场大戏。
谢玖和刘才人同路,难得魏婕妤也和她们走在一起。
“幸好这卢采女没住进我的景明宫,否则我指不定怎么烦呢。”谢玖笑着调侃了一句。
魏婕妤罕见的接话,面上十分不解,“她到底哭什么呢?我瞧着庄妃的确没有为难她的样子啊。”
庄妃的性格,现在大家也都摸清楚了些,若真想刁难人,那便是掌嘴、罚抄宫规或罚跪三件套,要么就是些细碎的手段,譬如当年让陈美人在夜里摸黑捡散落一地的小米珍珠那样。
仅仅说了两句,放在谁跟前儿都算不得欺负了,毕竟卢采女确实打碎了御赐的茶盏在先啊。
刘才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谁知道呢,不过我瞧着她这样哭,倒是把庄妃给治住了。”
“也就一时罢了。”魏婕妤道,“庄妃今儿在皇后这里吃了瘪,定然要把账算在卢采女头上,恐怕就不是训几句这么简单了。”
如今宫里待时间长了,魏婕妤虽没参与外头的争斗,但也逐渐看的清明。
究竟谁是能相处的,谁是笑里藏刀,心里差不多都有数。
也是因此,她今年开始,倒是愿意和谢玖还有刘才人偶尔走近说说话了。
总一个人待着也寂寞不是,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呢。
谢玖略抬头,被这夏日的阳光晃得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道,“你们说,这卢采女是真胆小,还是装的呢。”
“娘娘觉得她是故意的?”刘才人手里摇着的团扇停了停。
魏婕妤也跟着望过来,想听听她有什么见解。
“都看着我做什么。”谢玖好笑道,“让你们猜呢,我哪儿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也没接触过呢,就是觉得吧,这样的性子,若不是装的,那得多磨人。”
闻言,刘才人点头,“可不是,反正臣妾也是应付不来。”
虽然魏婕妤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也是写着相同的答案。
几人在前头走着,后面陈美人扶着丫鬟的手,与胡宝林同行,便装作感叹模样道。
“瞧瞧,这宫里头啊,家世好的人,总是过的更舒坦些,跟在她们身边都能捞不少好处,刘才人原来家世与你差不多,论起来,还不如你娘家的差事油水足,自打攀附上了瑾嫔,自己得宠晋位,娘家兄长也升了官儿。”
胡宝林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陈姐姐,我听人说,魏婕妤似乎不得宠呢,可她家世不是很好吗?她父亲魏章大人如今可是内阁首辅,又深得皇上信重呢。”
“因为皇上喜欢你这样活泼可爱的啊。”陈美人笑着打趣,“魏婕妤性子太死板,皇上不爱同她说话。”
“姐姐又笑话人。”胡宝林面上登时绯红一片。
闹过一阵,陈美人收起笑意,“你选秀的时候得了皇上青眼,这宫里多少人盯着呢,瑾嫔最为得宠,便也最忌惮旁人分去她的恩宠,你可千万要小心才是,今晚新人就能侍寝了,无论是谁去,怕都要被瑾嫔记恨上啊。”
谢玖的大名,胡宝林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二嫁入宫还这样得宠不说,还脚踩前夫,手刃亲父,这样的狠角色,胡宝林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她家世平平,自认也不够聪明,所以还是踏实些的好。
想着呢,便就点头,“陈姐姐的话我都记住了,不过姐姐放心,今晚肯定轮不上我侍寝,前头还有郭才人和蒋才人呢。”
“枪打出头鸟,等一等也是好事。”陈美人温柔宽慰。
这边都还算和谐,延庆宫里又是闹腾。
正如魏婕妤所说的,庄妃今天被皇后气着了,所以回去后就对卢采女不客气了。
“你昨日哭半天,本宫念在你刚入宫,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今日在外头又哭成那样,怎么,是故意做给旁人看,以为本宫欺负你,盼着,有皇后能为你做主?”
“臣妾没有。”
卢采女绞着帕子,咬唇抬眸向上,怯怯的看着庄妃。
“娘娘恕罪,臣妾实在胆子小,今日头回未央宫拜见皇后,气氛肃穆,有些吓着了。”
“少给本宫来这一套!”庄妃将手中的折扇一把砸了出去,正好砸在卢采女的额角,“收起你这幅可怜样儿,本宫可不是男人,会对你怜香惜玉,本宫告诉你,你若是让本宫不舒心了,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卢采女吓得扑通跪了下去,慌忙求饶。
“臣妾错了,娘娘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
边说,卢采女死死忍着眼泪,满目恐惧的,瑟缩着看向庄妃,似乎对方要把她吃了似的。
“不敢了?你的意思是,你此前是故意这么做的?”庄妃气的厉害,咬住不放。
卢采女立马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臣妾是说,再也不敢惹娘娘生气了,还请,还请娘娘宽恕臣妾这一回吧,臣妾今日,也已经在皇后面前说明,娘娘并没有欺辱臣妾。”
“行了!”
庄妃懒得再听她的哭腔,烦躁摆手。
“滚回你的住处去,别让本宫再听见你哭,否则把你的舌头给割了!别说本宫不肯教你,今日起你就回去抄宫规,抄到什么时候规矩都学会了,本宫满意了为止!”
卢采女慌忙答应,不顾额角被扇柄砸的通红,快步退了出去。
她走了,庄妃才觉得胸口的淤堵散了些。
“娘娘何苦与她置气。”佩珠端来一盏茶,“没得伤自己的身子。”
庄妃皱眉,满脸嫌弃,“什么东西,瞧着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会哭,你也是,当初就不该留下她!”
“娘娘。”佩珠轻唤一声,劝道,“这卢采女一看呐,就是要哄着捧着的人,娘娘只管把她当那小猫小狗儿,拿些小恩惠,就把人哄的服服帖帖了,那还不任娘娘使唤?”
到底现在人已经住进延庆宫了,想再扔出去,可就没那么好办。
庄妃也晓得这点,叹了口气,摆手道,“你做主去办吧,别跟本宫说,听着就恼人。”
“是。”佩珠应声退下。
转头便挑了几匹衣料子,往聚瑞轩去了。
卢采女倒也的确好哄,被佩珠几句话就哄的又喜笑颜开,觉得庄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外头还等着看延庆宫的热闹呢,却是没能瞧见,这可是佩珠的功劳了。
不过今日还有另一桩大事,时刻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那便是晚上谁会侍寝。
不仅嫔妃们关注着,就连太后也有些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