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作为现代人,非常认同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
在现代,女人标榜要独立,要有自己的事业。
芷兰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至于这个事业,也并非多高大上的。
只要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再赚一些钱,不必事事依附别人。
人们总说男人靠不住,女人不要做手心朝上的人。
芷兰觉得这话不全面,这世间任何人都未必能依靠的住。
例如父母养育孩子,小的时候,父母认为养育很正常,常常不计较付出的成本。
可当孩子长大后,如果还在家里一直朝着父母要钱,就算是父母也会给孩子摆脸色,称自己的孩子啃老。
所以说,这世间没有谁是真的能依靠依附的。
只有自己独立,即便不挣大钱,但足够养活自己的,那人生也会活的肆意开心一些。
她是很支持小米有一间自己的铺子,无论是挣多挣少,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并且也是属于自己的钱财。
将来,无论她经历什么,最起码这间铺子是她最后的退路。
或许小米没有想的那么远,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首饰,觉得有一间首饰铺子很高兴。
但是,只要小米如今对铺子兴致勃勃想要经营好,她也是非常认同支持的。
聘请主事人,她让小米自己做主。但她还是请了二娘过来,帮着小米一起把把关。
论主事人,她觉得没有谁比二娘更会察言观色的。
现在服丧期,她可以请二娘暂时帮着小米张罗肆铺的事。
等丧期一过,二娘还是要回酒肆管事。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孟婉的身影。
梦婉的身影时不时还会浮现在她脑海里,有时她会想,如果孟婉早一点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事业,那她还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么早么?
有二娘帮着小米忙活,芷兰仍旧每日回到小宅帮着李桂香种东西。
或许是小米铺子的事让她转移了一些注意力,也或许是曹牧谦走了几日,她也慢慢适应了。
总之这几日她心情不似前几日那般沉重,也开始慢慢适应没有曹牧谦的日子。
她也开始回到空间忙碌起来,之前收进空间的蜜蜂,已经采了不少花粉与蜂蜜在竹节容器里。
竹子楼里满满的青菜粮食,看的她心里安全感爆棚,可她还是觉得应该继续做吃食。
许久不像在上水村那样,每日兢兢业业在空间研究吃的。
曹牧谦不在盛京,她难免想到长平侯还在盛京。
腌好的笋尖、咸鸭蛋还有酒,芷兰都准备了不少,让夏竹派人送去长平侯府。
眼瞅着要入夏了,竟然还未下一场雨。春雨贵如油,点滴无白流。
庄稼播了种,连场雨都不下,这不是大旱的预兆又是啥?
李桂香说,今年怕是要有一场大旱。
芷兰如今倒是不怕旱,毕竟她空间里有吃的。
可府里这么多人,真要有大旱,她是需要提前做准备的。
她让夏竹派人去采买粮食,如今粮食价格疯涨,虽然心疼,可该采买的还是要买。
她命灶房也腌制咸鸭蛋和鸡蛋,这东西也不单是她吃,府中的这些奴婢也是要吃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日府中的奴婢,单就是口粮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不说别的,只说这每日的鸡蛋吧。府中的奴婢,原本是每四日每人一个鸡蛋。
可她觉得,府中这些婢子年纪都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
所以她就改成每日每人一个,肉原本也是三日一次,如今也改为一日一次。
平日的面食也是三日一次,她也改成了一日一次。
府中的奴婢仆从,每日虽说干的不是那种服徭役的辛苦活,但他们都是年纪都不大的孩子,每日吃的清汤清水根本就吃不饱。
饿肚子的感觉她懂,自己淋过雨,所以下意识不想让别人去淋雨。
如果她穿越而来成为了奴婢,没有空间,每日兢兢业业的服侍还吃不饱饭……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所以自打她将府中,奴婢仆从的伙食改了后,他(她)们的确对她更加毕恭毕敬。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府中的开销增加。最初她真想减少一些人,府中也的确用不上太多。
可后来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府中也不是没有这些银钱养着他(她)们,也犯不上真的去裁员。
在大夏朝奴婢活的比农户还要艰难,奴婢的生死不由自己。
吃的不比农户多多少,可却比农户更卑微,命也更不值钱。
例如她身边这几个婢子,无论她对她们怎样的和颜悦色,她们也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行为。
芷兰可以理解她们的心情,对她们来说,她只能是主人而不是同事或是朋友。
平等,这两个字于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甚至梦里都不敢想的活法。
长平侯府的奴婢将芷兰送来的东西一一禀明了卫延,卫延沉默半晌才道“近日陛下赏赐的布匹挑一些好的送去茂陵,再挑一些功夫不错的一起送去。”牧谦不在,他身为舅父自然要替牧谦多关照那孩子。
别看芷兰给他送过不少医疗腿疾的东西,可他对芷兰始终印象不是很深。对卫延来说,一个女娘而已,他的确不在意。
但,谦儿出征了,这女娘还能记挂着他……就说明有心了。
说来也怪,自从曹牧谦出征后,芷兰的日子似乎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例如,曹牧谦的阿母给她下请笺,太子的那位侧妃也同样给她下了请笺。
芷兰不明白,为何突然这俩人都下了请柬给她?
这俩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又不可靠的。
曹牧谦这个阿母从听说到相见,她都能觉察出是一个心中只有男人,并没有孩子的女人。
而另一个史嫣儿……典型的有城府,不好惹。
一想到这史嫣儿,芷兰心情就沉重。
属实说,她心里有点害怕和她打交道。
史嫣儿这女子年纪不大,城府却很深。
与孟婉的温柔好脾气比起来,这史嫣儿的性子不太好琢磨,她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女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人家已经邀约了,同样是侧夫人,人家的身份比她高,她心中再不情愿也要硬着头皮去赴约。
这也是她自孟婉走后,再次踏入北宫,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侍从引领着她走在熟悉的青石路上,可她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孟婉温柔浅笑的模样。
当她进入妗姎宫后,史嫣儿的纤纤玉指就一直热情的握着芷兰的手“吾可是早就想请侧夫人来宫中一叙了,奈何如今还在服丧期,你瞧,吾如今还穿着大功呢。”史嫣儿这番话,芷兰是半句都听不出伤感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芷兰打从心里不喜欢史嫣儿,她觉得这女人表面看着热情,可总让她有一种目的性太强的感觉。
就像此刻,史嫣儿明知服丧期,那为何还要下请笺邀请她来?
她与她也没那么要好,此刻来赴约,既喝不了酒又吃不了肉,还偏偏邀请她来,真不知道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史嫣儿与芷兰相对而坐,侍女上了茶后退至一旁。
史嫣儿笑容满面,显然孟婉的薨逝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满脸的笑意压根隐藏不住。
芷兰实在捉摸不透史嫣儿想要干嘛,她只能一直维持微笑,史嫣儿说什么,她就浅笑的颔首表示认同。
史嫣儿似乎也察觉到了芷兰的防备与疏远,她收敛了几分笑意“今日请侧夫人入宫,除了叙旧,吾也有一事相商。”
芷兰轻轻颔首“良娣请说”。
史嫣儿嫣然一笑“是这样的,吾是想问侧夫人,这渭河茶肆当初可是你与太子妃合作的?”
芷兰微微蹙眉,斟酌了片刻轻轻颔首“是。”
史嫣儿笑容加深“既如此,那这茶肆,日后吾就与侧夫人一同经营可好?”
芷兰笑容微僵,与她一同经营?史嫣儿这是啥意思?当初孟婉的确拿了一些钱,可就算孟婉不在,这合伙的事也轮不到史嫣儿。
更何况,她压根不想与这史嫣儿有什么交集。
她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可她即便不说,这异常的沉默也表达出了她的不愿。
史嫣儿倒也不急,她故作伤感得看着芷兰,语气却听不出分毫难过“太子妃薨逝,吾等心中悲痛,难以言说。
听闻太子妃十分喜欢这间茶肆,吾想,不如吾代太子妃,与侧夫人你共同经营好这间茶肆,也好告慰太子妃的在天之灵。”
芷兰想笑,这史嫣儿真有一种脸皮厚的城墙都打不透的感觉。
她是怎么做到,明目张胆惦记人家死人的财产的?
芷兰简直是无了个大语,一句话都接不上。
这要是在现代,她还能惯着史嫣儿这毛病?可如今在古代,史嫣儿又是太子李胥的侧妃,她又不能得罪。
但情感上她不想背叛孟婉,这茶肆最初就是为了孟婉而开的,如今孟婉不在了,她的确不想这茶肆与孟婉的敌人一起经营。
芷兰淡淡一笑,看着史嫣儿“妾不知,良娣对茶肆也有兴趣?”
史嫣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看的眉毛微挑“如今盛京谁人不知渭河茶肆别具一格,吾自然是有兴趣与侧夫人一同经营的。
不仅是吾,连太子也是非常赞同的。”她笑得别有深意。
芷兰嘴角抽了抽,不错,这女人惯会威胁人的。把太子搬出来,这是逼着她服软,让她接受。
她心中不禁冷笑,同为女人,史嫣儿嫁给了太子,就有权利资本站在高处俯视她。
芷兰轻笑一声,史嫣儿微微蹙眉,不懂芷兰在笑什么?“侧夫人是觉得吾的 提议可笑?”
芷兰缓缓摇头“妾是觉得与良娣心有灵犀。”
“喔……这话何意?”史嫣儿微微眯着眼。
芷兰浅笑解释“这茶肆当初是太子妃提议开设的,妾自问没什么过人的才能,幸得太子妃看重,这才愿意带着妾一同经营。
如今太子妃薨逝,妾对这茶肆也属实有心无力。
既然良娣对这茶肆有兴趣,不若就由良娣来经营,妾正好也能偷个懒。”
史嫣儿若有所思的凝视芷兰,笑容意味不明“侧夫人甘心将这茶肆让与吾?”
芷兰淡然一笑“妾本就不擅长此道,既然良娣对茶肆感兴趣,那就送与良娣也不无不可。”
茶肆……呵呵,她想做生意,有千百种可以选择。
史嫣儿无非就是看好了茶肆如今的火爆,可史嫣儿忘了,茶肆这种生意,再火爆也不可能如酒那般挣的盆满钵满。
茶肆品茶聊天,欣赏渭河景色是不错,但能挣多少钱?无非就是一个名头好看而已。
史嫣儿想要就拿去,不过这船是曹牧谦的,她不信史嫣儿还能把船一并拿走了?
史嫣儿凝视芷兰良久,似笑非笑“侧夫人,吾终究是太子的侧妃,且育有一子。太子待吾如何,这满盛京谁人不知?
将来吾会坐到怎样的位置,难道侧夫人预测不到?
你与吾交好,对你将有何好处,难道你不曾仔细想过?”
史嫣儿话说的直白,是因为她看的明白芷兰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这让史嫣儿眸底划过冷意,张芷兰若是识趣,她念在冠军侯的面上,也会善待张芷兰几分。
可张芷兰若是不识趣……她皮笑肉不笑,她正愁孟婉死了,日子过的平淡毫无趣味。
张芷兰……似乎能为她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
芷兰不知史嫣儿在想什么,可史嫣儿这番话无疑是想逼她就范。
芷兰实在想不通,如史嫣儿所说,想要溜须拍马的人那么多,她为何就一定要逼着她同她交好呢?
这么想,芷兰也就这么问了“良娣如此厚爱,妾实在感激不尽。可妾心中有疑问,不知良娣为何一定要如此抬爱妾?妾不过是一个侧夫人,还不值得良娣如此屈尊降贵的与妾成为友人。”
史嫣儿蹙眉凝视芷兰,突然笑出了声“吾如今才发觉,侧夫人倒是个有几分赤诚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