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州一路向西,徒步而行,要走二三月之久。
行了半日,押送的衙役蹲在大槐树下啃又硬又干的黄豆饼,越啃越委屈。
哪有流放的犯人还有爵位的?
旁人押送犯人都赚得盆满钵满,他倒好,押送个有爵位的皇子,弄得他连个油水也捞不到。
捞不到就捞不到吧,老子心疼儿子给个爵位,却连辆马车都不舍得给。这一路走下去,还得自己搭银子,伺候一群爷。
这般想着,眼前出现一个包子。他下意识的接住包子抬头,看到了周王。
“殿下!”
赵弘佑压下他要起身的肩膀,问:“叫什么名字?”
衙役道:“小人张阔。”
“吃吧!”赵弘佑没再问什么,只道:“不够自己过去拿。”
香喷喷的肉包子就是比干瘪的黄豆饼好吃,衙役吃完一个包子,揉着肚子走向抱着肉包子包裹的女子。
花辞将一只肉包子砸到高直手里,数落道:“让你买干粮,你买一堆肉包子,这肉包子不能放,明儿就馊了。你让殿下和娘娘吃什么?”
高直委屈,“我就是想着,包子比馒头好吃,我哪里知道会馊。”
此时的赵弘佑躺在草地上,双手抱在脑后看蓝天白云。王苏瑶靠坐在他的膝上,编狗尾巴草。
风过云动,尽是自然的辽阔。
“小姐!”
青娥站在路边挥舞着手帕招手。王苏瑶看过去,看到一名老伯驾着一辆驴车缓缓驶来。她走过去的时候,青娥已经拦下老伯的驴车,开始交谈。
“老伯,我出银子买您这辆驴车,您开个价吧!”
老伯摆手,“这是俺拉庄稼的车,不买不买。”
王苏瑶拿出四锭银子,问:“老伯,我们急用,这是八十两银子,您看可以吗?”
一辆驴车也就二三十两,老伯咬了咬银子,当即成交。青娥看着老迈的驴子,越看越觉得亏:“小姐,你也太败家了,这驴子顶多十五两银子。”
“可以了,要不你自个跑城里去买?”王苏瑶倒没觉得不划算,坐上马车招呼众人。
花辞和高直高兴的往驴车上搬东西,衙役张阔也跟着帮忙。没多久,一辆小小的驴车坐满六个人,一路迎着夕阳而去。
王苏瑶和赵弘佑坐在驴车尾,双脚悬在半空。王苏瑶不时的轻点路中间的青草,欢快的哼唱,一点都不像流放的样子。
赵弘佑跟着笑了,“这么高兴?”
“跟你在一起,去哪都高兴。”王苏瑶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真好,这天下再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以后,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乘着驴车,一连行了三日,一座寺庙出现在夕阳的余晖里。青娥激动的指过去,“小姐,我们今晚在那落脚吧?”
这三日来,他们都是露天而宿,一点都不舒服。
驴车在寺庙前停下。赵弘佑看着所剩无几的食物,道:“你们先进去,我四处看看。”
张阔走向寺庙的脚步顿住了。
王苏瑶拿过他手里的包裹,道:“你陪着殿下去。”
“诺!”张阔急忙跟了上去。
寺庙很小,三间大瓦房,供奉的是月老。难得有遮风避雨的房间,青娥寻了很多干草来,压成草床,将被褥铺在上面。
不多时,一张草床便铺好了。
青娥坐在软绵绵的草床上,看花辞和高直出去继续寻干草去了,笑着指向月老像,撺掇道:“小姐,你拜一拜,说不定今晚就能怀上小世子了。”
“说什么呢?”王苏瑶羞的打人。
“我说真的。”青娥一点都害臊,继续打趣,“小姐,你让殿下晚上努力努力!”
“努力什么?”赵弘佑闻声走进来,一脸的天真。
“没什么!”王苏瑶羞臊的站起来,急忙转移话题,“你干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一只活物唿扇着翅膀朝她飞来。王苏瑶啊的一声撞在梁柱上,就见那只活物掉在地上,正是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雉。
“你干什么!”王苏瑶气的捶上去。
赵弘佑握住毫无攻击力的拳头,搂入怀中。正好高直抱着干草进来,他豪气的吩咐:“把毛拔了,一会儿给我们家婠婠压压惊。”
张阔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雉,跟着高直一起去处理鸡毛。
当天完全黑下来,寺庙里燃起火堆,两只处理干净的野雉架在木架上,一圈又一圈的转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穿着馒头的目光,围着火堆烤。
等待中,张阔难掩敬佩,“殿下真厉害,用一颗小石子就把野雉的脑袋敲开花了。”
王苏瑶撑着脸颊歪头,“你不知道,他呀,以前是猎户,没点打猎的本事,早就饿死了。”
“是啊!”
烤鸡的香味飘出,赵弘佑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身边的女子,“我还猎过这世上最好的一只猎物。”
王苏瑶瞪眼:“你说谁是猎物?”
“我可没说是你!”赵弘佑笑的嘚瑟:“是你自己说的。”
王苏瑶气不过,拿着手里的鸡腿往他嘴里塞。突然间,驴子发出鸣叫声,同时,一支利箭穿透窗子飞来,赵弘佑压着王苏瑶低头,箭矢从两人头顶飞过,打在月老像底座上。
庙门轰然踹开,数名高大威猛的琻国人举着弯刀闯入。赵弘佑抄起一只野雉撩起火堆。火棍朝着来人飞去。
背靠着门口而坐高直和张阔一齐起身。张阔拔刀格挡,高直抄起另一只野雉朝金国人抡去。
琻国刺客各个高手,一人一刀砍中张阔手臂,一人一脚将高直踹翻在地。赵弘佑护着三名女子往侧窗退。
眼看着不敌,他撩起干草,干草遇火,瞬间点燃,琻国人纷纷逼退。众人纷纷从窗子逃出,往大路上跑去。
“殿下,我去牵驴车!”
“别去!”
赵弘佑话音未落,张阔持刀去往寺庙前面的大槐树下,他举刀砍断拴着的缰绳,同时一支弯刀刺入他的胸膛。
他反手挥刀,刀划空琻国人的喉咙,无力的垂下,人直直倒了下去。
驴受惊吓,嘶鸣一声,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