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刚不满道:“高楷这般吝啬,竟不让你吃饱喝足不成?”
“不如来我军中,酒肉管饱。”
夏侯敬德且退且笑:“我家主上为人大方,断不会如此行事。”
“你有如此武艺,却为郭羽这无能之辈效力,岂非太过可惜?”
“何不投靠我主,立一番事业?”
霍金刚大怒:“主辱臣死,你怎敢羞辱我家主上?”
“休走,你我一决胜负。”
当即一甩长鞭,策马追来。
夏侯敬德见此,且战且退,转眼来至一处隘口,勒马停驻,回首一笑。
“霍金刚,你已中了我家主上之计。”
“什么?”霍金刚悚然一惊,意识到不妙,急忙拨马转头。
骏马昂首一声嘶鸣,却来不及止步,脚下一空,陡然失重。
霍金刚措手不及,连人带马一齐坠入坑洞之中。
一时摔得七荤八素,待回过神来,不由破口大骂。
“夏侯敬德,你这鼠辈,要战便战,何必设下诡计诓我?”
夏侯敬德朗声道:“非我不愿与你大战,实则我家主上惜才,不忍见你明珠暗投。”
“你随我去拜见,自然分晓。”
霍金刚余怒未消,依然骂骂咧咧。
夏侯敬德一挥手,一重渔网兜头盖下,将霍金刚捆住,五花大绑。
余下三千霍军士卒,或降或逃,大局已定。
“走!”夏侯敬德大笑一声,押着霍金刚,并两千降卒,及三百车粮草辎重,回返高军大营。
不多时,来到辕门外,翻身下马。
中军帐内,高楷倏然笑道:“敬德凯旋,可喜可贺。”
众人又惊又喜,正要询问,忽见一员小校奔来回禀。
“大将军,夏侯郎将俘获粮草辎重,敌将霍金刚,并两千降卒,大胜而归。”
“好!”高楷朗声笑道,“我当亲迎。”
众人随他出了营帐,正见夏侯敬德大步奔来:“主上,幸不辱命!”
高楷颔首一笑,看一眼霍金刚,挥手道:“来人,将他带下去,暂且看押。”
“是!”
霍金刚犹然大骂不止:“鼠辈,有胆量和我……”
高楷充耳不闻,携众人回返大帐,各自跪坐。
听闻夏侯敬德将此战一一说了,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这一切,皆是高楷计策之中。
徐晏清赞叹不已:“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起初,厚待刘弼,纵容他违反军纪,不过为了利用他骄横贪婪之心,前去劫取粮草。
有他为诱饵,借霍金刚之手将他杀了,除去五百山匪,此为一鸟。
又命夏侯敬德率军埋伏,趁霍金刚大意轻敌之时,一举将他击溃,既得粮草辎重,又得俘虏,更擒拿一员猛将,此为二鸟。
当真神妙!
高楷但笑不语。
杨烨称赞一声,转而问起一事:“主上,霍金刚既为俘虏,为何不以礼相待,将他收为己用?”
高楷淡声道:“霍金刚性子刚烈,绝非一条小计,小恩小惠,便能收服。”
“且好生相待,我另有打算。”
杨烨若有所思。
徐晏清问道:“郡公,霍金刚虽然大败,李红芝三万大军,仍在鹭鸶山下驻扎。”
“不知郡公有何妙计应对?”
高楷不答反问:“晏清,你观这霍金刚为人如何?”
徐晏清不假思索:“此人虽是当世猛将,可与夏侯郎将媲美。”
“然而唯有勇力,而无智谋。”
高楷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我这条计策,正要落在他身上。”
他将心中设想说出,惹得徐晏清、杨烨皆拊掌大赞。
“果然妙计!”
“我等必然配合。”
高楷微微一笑。
话分两头,霍金刚沦为俘虏,押在营帐之中,除却不得自由,倒也好吃好喝供着。
起初他大骂不休,然而,接连三日,无人理会他,更不见高楷招降。
不由纳闷,这高楷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便也没心情痛骂,只在帐中生闷气。
忽有一日,数个小卒不由分说,将他押送至中军大帐。
眼见高楷端坐上首,他不由冷哼:“高郡公若要说降,趁早死了这份心。”
“末将虽不才,却也知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霍将军此言差矣!”高楷不以为意,“贤臣择主而事,本就寻常。”
“何必为不值得之人,拼死效力?”
霍金刚拧眉:“郭节帅于我有提拔之恩,我怎可忘恩负义?”
“背弃旧主,惹人耻笑之事,我断然不为。”
他一梗脖子,冷哼道:“不必多言,要杀要剐,不妨给个痛快。”
高楷笑道:“霍将军为何这般执拗?”
只可惜,任凭他百般劝说,霍金刚仍不为所动。
高楷微微蹙眉,正要再劝,却见杨烨、夏侯敬德二人闯入帐中,满脸焦急。
“主上,金城传来急报,吐谷浑王慕容承泰,率领三万大军,攻打鄯城……”
话未说完,忽见帐中霍金刚亦在,猛然闭口不言,只以眼神示意。
高楷心领神会,慌忙道:“你二人速速召集兵马,我等即刻撤兵。”
“是!”两人联袂而去。
高楷转而郑重道:“霍将军,我愿修书一封,与李大将军结好。”
“你可回返军中,看在这几日好生相待的份上,为我美言几句,两家互不侵犯,如何?”
霍金刚眼珠一转,点头道:“高郡公遭逢外敌进犯,我怎可趁人之危。”
“大可放心,我必向大将军建言,绝不追击。”
“多谢霍将军。”高楷拱手施礼,满脸感激之色。
当即挥笔,写下一封文书,又为霍金刚解开绳索,唤来数个亲卫,任他自由来去。
霍金刚面露异色,急忙快马加鞭,返回鹭鸶山下去了。
待他走远,杨烨、夏侯敬德去而复返。
“主上,这霍金刚能否说动李红芝,前来劫寨?”
“此人胜负心强烈,前番败于敬德之手,必然不甘。”高楷淡然道。
“如今,得知我等有外敌来攻,意欲撤兵,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今夜,他与李红芝,必来劫寨。”
徐晏清感慨不已:“郡公洞察人心。”
他不由心生惭愧,此前竟怀疑高郡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分明是他自己未能看破。
他却自诩智谋过人,如今与郡公一比,着实相形见绌。
“做好准备,等鱼儿上钩。”高楷朗声道。
“是!”众人轰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