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营之中,左右郎将亦然发觉中计,慌忙下令回返。
却不防,西侧里转出一将,白袍银甲,面貌英俊,率领五千精兵杀来。
“我乃高郡公麾下郎将——段治玄,奉命在此等候多时。”
“尔等已然中计,还不束手就擒?”
两人骇得面无人色,一番砍杀下,丢盔弃甲而逃。
蓦然,东侧里撞出一将,披头散发,双目炯炯,率领五千骁骑杀来。
“高郡公麾下郎将,哥舒浩,奉命取尔等项上人头。”
两人魂不附体,再无本分斗志,只顾逃命。
然而,段治玄、哥舒浩以逸待劳多时,怎会错失良机?
只见段治玄策马飞奔,手中长枪一击,便于万军之中,将左郎将刺于马下。
右郎将狠命挥鞭,恨不得战马插上双翼,飞出重围。
却不防,斜刺里杀出一人,手中陌刀一横,竟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好刀法!”段治玄目光一亮。
哥舒浩大笑一声:“段郎将枪法,亦为三军之冠。”
左右郎将既死,麾下万余兵卒士气全无,或降或逃。
段治玄、哥舒浩二人伏击成功,收降五千余人,去向高楷复命。
混战之中,那河池县令亦然身死。
高楷听闻禀报,自是大喜:“诸将听令,随我迎击李红芝。”
“得令!”
霍金刚见势不妙,急忙虚晃一招,率领残兵败将夺路而逃。
大营之外,李红芝眼见此景,只觉喉头翻涌,一张口吐出血来。
“大将军!”众亲兵慌忙扶住。
“走,速退!”李红芝一咬牙,神智清醒几分,当即下令。
“是!”
不多时,铜钲声响彻四方,李红芝率领一万多兵马,迅速后撤。
“杀!”
“杀李红芝!”
身后,喊杀声陡然响起。
“此人跑得倒是挺快。”高楷笑道。
徐晏清感慨道:“他屡次三番,中了郡公妙计,已是惊弓之鸟。”
高楷一笑:“敬德、治玄、哥舒浩,你们三人各率五千兵卒,前去追击。”
“是!”三人领命而去。
一番冲杀之下,李红芝率领七千残兵,连夜奔出百里,方才返回鹭鸶山下大营。
正想喘一口气,却见大营之中,火光四起,喊杀声再次袭来。
“杀李红芝!”
“袭营?”李红芝骇然失色,张口吐出一道鲜血,竟一头栽落马下。
“大将军!”众亲卫慌忙扶起,却见李红芝双眼紧闭,已然昏死过去。
又逢夏侯敬德三人追来,一番冲杀,杀得残兵四散奔逃。
七千兵马,至最后,只剩三千之数。
“这该如何是好?”众残兵六神无主。
所幸,这关键之时,霍金刚策马赶来,当即下令,扶李红芝上马,奔回凤州治所——梁泉城。
“可惜,让霍金刚和李红芝逃走了。”
三人追出百里,却未能建功,夏侯敬德颇不甘心。
“穷寇莫追!”段治玄摆手道,“主上嘱咐,凤州刺史萧宇,老成持重,非易与之辈。”
“不必再追击,以免落入算计。”
夏侯敬德颔首,三人领兵回返。
半个时辰后,梁泉城头,刺史萧宇听闻禀报,感慨道:“高楷麾下,果然人才济济。”
“老夫设下伏兵,却徒劳无功,唉!”
他转而问道,“李将军如何了?”
“大将军气急攻心,嘴歪眼斜,已然……已然疯瘫了。”
“什么?”萧宇倏然一惊。
李红芝可是郭羽任命的大将军,三军主帅,如今竟然瘫痪了。
这该如何抵挡高楷兵锋?
“即刻派人,去往南郑向节度使禀报,请他派兵增援。”萧宇沉声喝道。
“是!”一名都尉匆匆去了。
萧宇伫立城头,远眺苍茫夜色,不由叹息:“多事之秋啊!”
西有高楷来势汹汹,东有裴行基虎视眈眈。
这偌大的山南西道,一十七州,百万军民,该何去何从?
另一头,高楷听闻三人禀报,笑道:“李红芝不足为虑,霍金刚有勇无谋,逃了也无碍。”
“倒是这萧宇,老而弥坚,须得慎重对待。”
唐检点头:“此人出身兰陵萧氏,先帝在时,曾官至尚书右仆射。”
“为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屡次直言劝谏,却惹得先帝大怒,贬为梁泉县令。”
高楷微微颔首:“李红芝既然大败,我们正可趁机拿下河池、两当二县。”
“再率领大军,围攻梁泉,夺取黄花。”
“平定凤州。”
徐晏清拱手道:“郡公,我自入麾下,却并无寸功,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前去说服两当县令来投。”
“略尽绵薄之力。”
高楷点头:“你既有此心,大可一试。”
“治玄,你率五千兵卒,与晏清同去。”
“是!”徐晏清、段治玄二人领命。
至于河池县,县令战死,守卒空虚,待大军兵临城下,当即开门投降。
高楷率领文武,暂且于城中驻扎。
三日之后,两当传来捷报,县令献城归降。
高楷大喜,封徐晏清为司兵、参军事,下令起兵,前往两当驻扎。
又派奉宸司探听军情,厉兵秣马,准备攻取梁泉。
……
话分两头,且说山南西道,洋州。
治所兴道城外,宣威将军裴行基勒马伫立,远见城中一片汪洋,军民嘶喊哀嚎不由笑道。
“崔记室果然妙计,一举拿下兴道。”
“如今,黄金县,洋源县,西乡县,华阳县,再加上这兴道县,洋州拢共五县,皆已平定。”
“洋州尽在掌控之中。”
“这一切,皆仰赖崔记室筹谋之功。”
“将军谬赞了。”身侧,一峨冠博带的郎君谦逊道,“卑职愧不敢当。”
这人正是崔孝宽。
裴行基摇头:“崔记室不必自谦,我岂是不能容人之人。”
“我军不到半月,便夺取洋州,你当居首功,我必上禀齐公。”
崔孝宽拱手道:“那便谢过将军美意了。”
裴行基蓦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崔记室解惑。”
崔孝宽面色平淡:“将军但说无妨。”
“崔记室如何得知,这洋州刺史王庸,会坐视我等掘汉水?”
“王庸正如其名,一介庸才。”崔孝宽侃侃而谈。
“我命兵卒,于壕沟外填河造堤,便是为了迷惑他。”
“他只见护城河堤水浅,远不能淹没兴道,便放松警惕。”
“却不见我已提前派人,于汉水上游,截断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