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白忠敏,让他在霍邑驻守,不得有误!”想了想,刘竞成嘱咐道。
霍邑位于晋州最北端,与汾州相邻,乃是进入雀鼠谷的第一关,不容有失。
“遵令!”众人皆无异议。
“只盼雀鼠谷一战,能一雪前耻,反杀高楷!”刘竞成暗自期盼。
……
且说长安,太极宫,延恩殿。
一大清早,朝露未曦,杨皎、薛采薇、敖鸾便齐来问安。
恰逢张氏给菩萨奉上香火,便在暖阁相见。
叙礼毕,众女各自安坐。
张氏忍不住忧虑:“不知楷儿如何了,可曾转危为安?”
薛采薇、杨皎亦忧心忡忡。
敖鸾倏然一笑:“姑母、嫂嫂不必担心,鸾儿算得,表哥逢凶化吉,已然脱离险境了。”
“此话当真?”婆媳三人又惊又喜。
“千真万确!”敖鸾神色笃定。
话音刚落,便见兰桂匆匆而来,面上含笑:“老夫人、夫人、薛娘子、表小姐,大喜!”
“王常侍来禀,郎君安然无恙,并发来捷报,已然大败赵王刘竞成。”
“太好了!”众人皆喜不自胜。
巧惠、嫣然带领宫女、宦官们齐声道贺:“恭喜太夫人,恭喜夫人!”
“同喜,同喜!”殿中其乐融融。
便在这时,秾哥儿拍手叫道:“阿耶胜了,阿耶是大将军!”
一番童言童语,惹得众人皆笑了。
不光后宫妇人,前朝百官,亦大松一口气,喜气洋洋。
消息传至洛阳、开封,王玄肃、窦至德,及麾下群臣,尽皆惊叹。
本以为刘竞成棋高一着,将高楷困在稷山,必能大胜。
没想到,高楷竟否极泰来,甚至反戈一击,杀得刘竞成大败。
王玄肃赞叹不已:“刘竞成全军覆没,高楷却反败为胜,世事当真难料。”
凌霄子点头附和:“经此一役,刘竞成气运大跌,难以扭转。”
“相反,高楷度过难关,气运更上一层楼。”
“此消彼长之下,刘竞成再难与高楷相抗。”
王玄肃暗叹一声,将心中一道念头掐灭——高楷气运如此之盛,他可不敢再觊觎长安。
随着时间推移,不光洛阳、开封,稷山之战详情,更远远传至幽州、滑州、荆州、金陵。
赵德操、柴让、萧宪、袁弘道等诸多枭雄听闻,皆不可思议。
稷山之战,刘竞成使尽浑身解数,手段层出不穷,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备,无所不用其极。
众枭雄自忖,假若自身困于城中,面对这令人目不暇接的招数,必然疲于应对,早早败下阵来。
然而,高楷不光见招拆招,让刘竞成前功尽弃,更反戈一击,以弱胜强,赢得一场大胜。
甚至,民间口口相传,秦国公高楷,乃天命所归,一言一行携天地之力,能摇动星辰,召陨星降世,横扫天下。
群雄虽对这谣言嗤之以鼻,却也心生嘀咕,暗自警惕。
“稷山之战,足以载入史册!”金陵城中,袁弘道赞不绝口。
纵观古今,这等大战,少不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后人景仰。
袁文通附和道:“父王所言极是。”
“秦国公高楷,必是我吴国最大劲敌。”
袁弘道点头赞同:“刘竞成兵败如山倒,难以东山再起。”
“王玄肃守户之犬,不足为虑。”
“窦至德志大才疏,凭借几分运道,方才窃据中原,却镇不住滑州这一隅之地,迟早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偌大的北方,若无意外,恐怕早晚被高楷一统。”
袁文通蹙眉:“既如此,必须设法阻碍,绝不能让他成功。”
北方一统,置于这庞然大物之下,南方诸道,难以偏安一隅。
毕竟,从古至今,皆是以北统南,无一例外。
“这是自然!”袁弘道神色严肃,“只待攻取山南东、黔中二道,覆灭萧宪,孤便挥师北伐。”
“窦至德、王玄肃、刘竞成,绝非孤对手。”
“父王威武!”袁文通称赞不已。
……
话分数头,且说河东道、晋州、霍邑城。
十里外,大营连绵不绝,一面面赤旗猎猎飞舞,上书一个个斗大“秦”字。
中军大帐,夏侯敬德高坐上首,瓮声道:“稷山之战,主上大败刘竞成,创下好大威名。”
“你我二人,却龟缩在这霍邑城外,寸功未立,有何颜面去见主上?”
杨烨惭愧道:“敬德此言在理。”
“只是,晋州刺史白忠敏,屯兵于霍邑,坚壁清野,据守不出,实在叫人无奈。”
晋州拢共八县:临汾、洪洞、神山、岳阳、霍邑、赵城、汾西、冀氏,以临汾为治所。
然而,不知为何,白忠敏弃守临汾,将诸县兵卒转至霍邑,倚仗高墙深池,一味固守。
他们二人屡次率军攻打,皆无功而返。
夏侯敬德沉声道:“主上正率军赶来,你我须得想方设法,拿下霍邑,向主上献功。”
杨烨亦有此打算,只是苦无计策。
夏侯敬德倏然一笑:“我正有一计,可让白忠敏授首。”
“敬德有何妙计?”杨烨满脸惊奇。
夏侯敬德侃侃而谈:“主上曾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此计需要你我配合,不能泄露。”
杨烨附耳过来,听他一席话,称赞不迭:“此计甚妙!”
两人议定,立即分头行事。
翌日,夏侯敬德大开辕门,在帐中饮酒,从早至晚,丝毫不作掩饰。
这番动静,被城中斥候察觉,连忙上禀。
县衙内,白忠敏闻言大喜:“夏侯敬德有勇无谋,攻城不利便自暴自弃,饮酒作乐。”
“这大好机会,怎能错过?”
说着,便要下令召集一万守卒,出城袭营。
府中司马劝阻道:“刺史不可!”
“夏侯敬德虽然无谋,杨烨却是高楷麾下文臣之首,智计百出。”
“此番举动颇不寻常,必有诡计。”
“刺史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白忠敏按捺心思,点头道:“你所言在理。”
当下,命人严守城门,不许出战。
城外大营,杨烨拧眉道:“未料这白忠敏如此谨慎,竟不为所动。”
夏侯敬德故意饮酒,松懈军纪,便是打算诱敌出城。
然而,白忠敏毫无战意,谋划成空。
夏侯敬德浓眉一掀:“事不过三,我便不信,他忍得住。”
“吩咐下去,命军中诸将,皆大碗吃酒,大口嚼肉,敞开大营,不作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