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褚俊登上城楼,眺望天际,淡声道:“潘承磊跑了?”
都尉颔首:“将军神机妙算,此人胆小如鼠,竟弃守城池,逃往衡州去了。”
他不由赞叹,褚将军洞察人心,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长沙。
“将军,可要追击?”
“不必了!”褚俊摇头,“先收降湘乡、益阳、醴陵、浏阳四县,平定潭州要紧。”
陛下攻城略地,从来以消化战果、安抚民心为第一要务。他身为将军,自当遵从。
“等大将军到来,再作计议。”
“是!”
长沙城外,吴伯当听闻捷报,自是大喜。
“褚俊果然料敌先机,略施小计,便拿下长沙。”
“难怪陛下信重,让他独掌水师。”
诸将亦然欣喜,拿下潭州,他们这一路征战,也就成功一半了。
“快马加鞭,向陛下献上捷报!”
“遵令!”
……
太极宫,两仪殿。
唐检眉飞色舞:“陛下,潭州传来捷报,褚将军已然夺取长沙。”
“哦?”高楷面露喜色,“这么快,就拿下潭州了?”
前几日,尚有捷报传来,已然拿下岳州。没想到,这才隔了一日,连潭州也一并拿下。
唐检颔首,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惹得群臣交口称赞。
徐晏清笑道:“赵将军骁勇善战,褚将军智计百出,苏刺史亦然运筹帷幄,这一路兵马,怎不连战连捷?”
李光焰附和:“我本以为赵将军年轻气盛,难免固执己见。”
“没想到,他竟广纳计策,丝毫不以为忤,以致捷报频传。”
他起身拱手:“陛下圣明烛照,知人善任,却是末将狭隘了。”
高楷笑了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赵喆在我麾下效力,远不止三日。”
“可不要因他年轻,就小看他。”
此前,他任命赵喆为一路主帅,惹来不少非议。
毕竟,武德元年,赵喆才二十四岁,着实太过年轻,性情又有些急躁,难免行事冲动。
没想到,在他率领下,竟接连打下岳州、潭州。而另一路,吴伯当、张建兆他们,仍然困在鄂州,未有捷报传来。
夏侯敬德瓮声道:“那潭州刺史潘承磊如此无能,派赵喆、苏行烈、褚俊三人领兵打他,着实杀鸡用牛刀!”
“换了末将前去,亦能拿下潭州。”
他对未能领兵出征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高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照你这话,他们三人领兵,是杀鸡用牛刀,派你去,岂非欺负三岁小孩,胜之不武?”
夏侯敬德挠头:“陛下,末将在长安待太久了,实在心痒难耐……”
“你急什么,有你领兵的时候。”高楷淡笑,“覆灭吴国,还有魏国,东西突厥、高句丽、吐蕃、南诏,还愁没有用武之地么?”
夏侯敬德忙道:“但凭陛下军令!”
高楷摇头:“先统一神州,再谈其他。”
“是……”夏侯敬德一脸郁闷。
“鄂州是何情形?”高楷转而问道。
唐检回言:“四位将军领兵,围困江夏,昼夜攻打。”
“但鄂州刺史牛敏守御得当,至今固若金汤。”
高楷若有所思:“看来,这牛敏颇有能耐,并非阿谀奉承之人。”
杨烨颔首:“四位将军允文允武,率七万大军,却迟迟攻打不下,此人必有谋略。”
王景略蹙眉:“这一路兵马遭受挫折,必然助涨梁军气焰,抵抗之心更坚。”
狄长孙建言:“陛下,不如增派兵马,尽快拿下鄂州。”
“不可!”王景略不赞同道,“东西二路兵马,拢共十三万大军,粮草辎重供应已是倾国之力。”
“再增派兵马,必然耽搁农时,与陛下休养生息之策违背。”
按高楷设想,但凡征发大军,必要控制在小范围内,不能迁延太广,以免动摇国本。
这数年来,劝课农桑,好不容易有些成果,绝不能一朝掏空。
狄长孙拧眉:“若不增派兵马,这样迁延下去,恐怕士气跌落,于战事不利。”
王景略拱手:“不如让李刺史为主帅,前去相助。”
高楷摇头否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们远在长安,不知江夏具体情况,就不要擅自插手了。”
“何况,伯当、建兆、郭恪、兴宗,他们都是当世大将,必能随机应变,拿下鄂州。”
倘若这四位大将联手,都对付不了牛敏,那也不必妄言一统江南了。
“陛下所言极是!”徐晏清赞同,“他们只是一时受挫,又非兵败,我们不必太过紧张。”
杨烨附和:“我等静候捷报即可!”
“是!”群臣纷纷点头。
千里之外,鄂州,江夏城。
吴伯当问道:“牛敏可愿投降?”
郭恪摇头:“我屡次去城下招降,但他不为所动。”
吴伯当眉头紧锁:“他竟如此顽固?”
按照陛下吩咐,先礼后兵,能招降者一律招降,以免徒增杀戮。
然而,这牛敏吃了秤砣,铁了心,毫无投降之意,反倒坚守城池,誓与江夏共存亡一般。
张建兆恼怒道:“此人冥顽不灵,破城后,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吴伯当叹了口气:“听闻,西路兵马捷报频传,接连拿下岳州、潭州,陛下得知,大加赞赏。”
赵喆、苏行烈、褚俊三人,连战连捷,一路高歌猛进。
他们却困在这江夏城外,毫无破城迹象,两相比较,怎不叫人焦急?
郭恪亦然叹息:“本以为这牛敏是个泛泛之辈,没想到,他竟腹有韬略,把江夏城守得如铁桶一般。”
张建兆急吼吼道:“依我说,不该和他磨叽,他既不降,就把七万大军尽数压上。”
“我就不信,区区一座小城,挡得住我大秦兵锋!”
他可不愿在此滞留,只能眼睁睁看着西路兵马旗开得胜,得陛下封赏,他们却徒劳无功。
吴伯当沉吟不语,忽又问道:“刘兴宗去了何处?”
郭恪回言:“就在不久前,他扮作斥候,亲自去探查梁军粮道,发觉蛛丝马迹,便去追索了。”
“因此,未来得及禀报。”
张建兆讶然:“这牛敏,把粮道藏得神不知鬼不觉,斥候探查多日亦一无所获,刘兴宗如何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