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悄悄追了一路,不时在墙上路边布下记号,留待万掌柜派人前来。
或是去过北疆的将士路过看到求助信号。
眼睁睁看着泊春进了一间府邸,吴庸阻拦不及,转了个弯刚要翻墙,拐进巷子里,正巧瞧见方衡陆程警惕望来。
而周肆然当着他的面一跃而下,翻身进了宅院。
方衡和陆程看到吴庸:“……”
吴庸比了个手势。
两人嘴角一抽,缓缓点了头,让吴庸踩在两人肩膀上翻墙而进。
*
万掌柜得了消息,第一时间遣人传话进东宫,再带上铺子里所有护院,沿着吴庸留下的印记找了过去。
一行人停留在了承恩公府门口。
万掌柜喊来严岁,指着承恩公府门口:“真是这地方?你没骗我吧?”
严岁摇摇头,纳闷:“吴庸不可能拿这等事情骗人。”
尤其事关泊春的安危。
泊春可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
严岁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遭了,这局只怕就是为引诱太子妃的!”
他们偏偏还真传话进了宫!
万掌柜一慌,顿时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
东宫很快得了泊春被骗走的消息。
林净月和满枝第一反应都是不信,泊春是单纯了些,可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骗走?
但传话的小八言之凿凿,林净月一联系赵锦凌的事,心底隐隐有些微妙的预感。
还没等她抓住思绪,太子拧着眉头赶来,说出一个大不妙的消息:
“陈域彻夜喝酒未归,陈国公翻遍整个京城都没找着人;四公主大晚上闹着要去礼佛,和她同行的云华郡主现下不知所踪。”
两人对视一眼,颇感‘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连四个人不见踪影,且都或多或少与东宫有关,绝不是什么巧合。
林净月喊来侍卫张邈:“跟在泊春身边的侍卫可回了东宫?”
张邈回想了一瞬,摇摇头:“不曾。他家里今日刚巧有人生病,我才让他出的宫。”
眼下泊春被骗走,只怕是某些人钻了侍卫回家探望的空子。
左常渊的孩子,泊春,陈域,和云华郡主……
林净月沉思间,四公主急急跑来,开口便是:“驸马顺着云华消失的线索一路查到承恩公府,可是承恩公府不承认。
驸马也不好强行命人搜罗公府,大哥,你快带皇城司抄了承恩公府,救回云华吧。”
太子眼皮抽了抽:“承恩公府又不是什么三品官五品官,随意就能抄家?”
四公主翻了个白眼看他。
说的好像太子没带兵抄过公府一样。
太子略做沉吟:“再等半盏茶的功夫,孤即刻去请父皇的命令。”
承恩公府,
泊春被捆了手脚关进一处漆黑的地牢,对那小姑娘嘲讽的话语充耳不闻。
等人一走,她附耳听了半晌的动静,抬高双手在鬓间摸索片刻,取下一把齿尖锋利的玉梳,一点点磨断捆在手脚上的绳索。
周围漆黑一片。
泊春强忍住害怕,又取下一根银簪,打开了系在地牢门上的锁链,屏住呼吸放轻声音,循着不算清晰的骂骂咧咧声找了过去。
走着走着,骂人的声音逐渐放大。
“承恩公他爹娘的!好大的胆子,竟敢趁小爷喝醉绑了我,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我要跟表哥告状,我要跟陛下告状,抄了你全家!”
“表嫂,表哥,呜呜,这破地方好黑,我不害怕,但我好饿……”
泊春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持银簪和陈域透了下气后,替他打开了牢房的门。
陈域压低了声音,嗓门依旧很大:“我们去哪儿?”
泊春不害怕了,只觉得心累:“你小点声,算了,你别说话了。”
她低声问陈域:“你可瞧见了云华郡主?”
陈域顶着一张茫然的脸:“没啊,她也被抓了?不是,她也挖了承恩公府的青龙卧墨池?”
泊春拧紧了眉头。
她在那个自称春苗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一个荷包,用金丝墨线绣了一股清风,绣技旁人难以企及。
一看就是云华县主惯常戴的。
泊春不知道承恩公府抓云华郡主做什么,但想来恐会对太子妃和东宫不利,就主动跟了上来,让吴庸回东宫通传消息。
吴庸一向聪明,定会将消息准确无误传到东宫。
陈域趴在地上还在叽叽呱呱,泊春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要不你先进牢房,等我找着郡主,再带她来救你?”
“那不行,我可是男子汉,我要保护你。”
陈域再是反应迟钝,也听到了泊春不停在咽口水,呼吸非常急促。
她显然也很害怕。
陈域悻悻,用气声说:“我不说话了,行了吧?”
泊春没有再说什么,和陈域一道挨个牢房看了看,都没找到人。
两个人正迟疑间,突然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
陈域不知道情况,泊春却立刻想起时芸来东宫说的那一通话。
在哭的小孩,很可能就是赵锦凌和左常渊的孩子。
泊春做了个手势,带着陈域悄悄爬到墙角,往外一看,两人同时缩回脑袋。
除了小孩外,还有四五个壮汉,似是看守这处废弃大牢的!
泊春看看壮汉,再看看她和陈域:“……”
打不了,回去等死吧。
陈域赶紧拽住她的胳膊,指了指外面,让她仔细听。
泊春附耳一听,四五个壮汉正在闲聊。
“吵吵吵,吵死了!反正没什么用,干脆弄死好了。”
“你冷静点,那位可是说了,不能弄死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将他们几个人依次送往不同的地方。”
“昨晚上送来那什么郡主,还没醒?啧,你迷药下太重了吧。”
“谁让她不乖乖跟着我们走,硬是要反抗呢?无所谓了,醒不醒没什么区别,别弄死了耽搁那位的大事就行。”
“……吵的我心烦,我去看看刚送来的那小娘们。”
“哎哎,可别玩死了啊。”
“放心吧。”
听到脚步声走来,泊春和陈域皆是一慌,一个握紧手里的银簪,一个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