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
省会京州。
汉东大学,教师公寓。
高育良从省高级法院下班回到学校的公寓。
刚进屋。
吴惠芬胸前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做饭。
一看到高育良,她走出厨房,微笑着打声招呼。
“育良,回来了呀~”
高育良点头。
踱步走向沙发,刚准备拿起『万历十五年』翻阅之时。
吴惠芬微蹙眉,低吟问道。
“育良,你……没看时事新闻吗?”
高育良“呃”了一声,“这几天忙着省委、法院安排的,法律条文修订,焦头烂额。”
“惠芬,怎么了?有什么重磅劲爆新闻?”
吴惠芬轻微唏嘘,嗟叹道。
“难怪你那么淡定!”
“看来,你对同伟被判定盗取重要军事机密,是间谍,涉嫌通敌叛国,被开除军籍,省公安厅发布红色A级通缉令……”
“也是不知道不知道喽!”
高育良一听,那一双黑框眼镜下,深邃的眼孔里,瞳孔微缩。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同伟待在军区好好的,你怎么还诅咒他了呢?”
“我这之前还跟小叔通过电话,小叔询问我,若是派同伟去缉毒、扫黑合不合适,你这……”
“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纯属瞎扯!”
吴惠芬并未争辩,而是走过来,打开了电话。
将频道调到了汉东电视台。
“本台消息,近日,发生的一起重大的间谍盗取军事机密,涉嫌通敌叛国的‘祁同伟’事件,正在愈演愈烈。”
“从省公安厅发布红色A级通缉令开始,全城戒备布控、布防正在全力抓捕逃犯祁同伟。”
“有热心市民发现祁同伟的藏身之处,乃光明区赵家老宅废墟下。”
“目前,从军区到省公安警力,正军、警联合行动,抓捕祁同伟,后续进展,敬请关注,本台将持续报道最新消息……”
高育良愕然,抬手扶了扶眼镜架,脸上弥漫而来一抹愠怒之意。
他毫不犹豫地斥责道。
“简直是瞎搞!”
“荒唐!谬论!”
“祁同伟绝不可能是间谍!”
“这小子骨子里的那一股孤傲,他岂会做出背叛国家,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
“一天天的,不知道又是被谁污蔑、诽谤了!”
吴惠芬“唉”了一声,叹道。
“育良,虽然我也难以相信,以同伟这样品学兼优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现在是军区将他开除军籍了,省公安厅对他发布了通缉令。”
“况且,以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军区,还是公安部门,他们难道不知道,同伟的父亲是赵蒙生吗?”
“以这样一种身世背景,依旧进行全城抓捕,那,恐怕这件事就很微妙了。”
高育良仍是坚决地道。
“不会的!”
“我相信我的学生,我相信同伟!”
“就算说破天,我坚持我的观点,同伟不是间谍,他不会当汉奸,不会做卖国贼。”
诚然。
从高育良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对祁同伟的绝对信任。
吴惠芬轻微叹息,“育良,即使我们信任他,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高育良“啪”关掉了电视,将拿起的『万历十五年』放在了桌上。
“惠芬,你做饭吧!我出去透口气!”
言毕。
他径直走出了后院。
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把锄头,走向一片盛放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坛。
然而。
高植物站在小花坛时,却是挥舞着手里的锄头。
使劲的锄地。
每一锄挥下,更像是在宣泄他心中的愤懑。
高育良啊高育良,枉你一生教书育人。
一身酸腐的书生气,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真忒娘的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
终究是权力不够大,职位不够高。
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
可,祁同伟揭晓了身世之谜,他爷爷赵山河、奶奶吴爽,父亲赵蒙生……
以赵家的权势,难道还不够滔天之大吗?
为什么还是镇压不住?
为何祁同伟还要背负这样的污蔑罪名?
呵呵~
真是荒唐可笑!
我高育良的政治野望——
我追求的是权力,无限大的权力!
可,这官儿,多大的官叫做大呢?
老高挥动锄头,一锄、一锄,使劲地锄地。
挖开的泥土,很黏,他深一脚、浅一脚,继续挥动锄头。
不多时,已然是挥汗如雨,汗流浃背……
等吴惠芬做好饭,四处寻找高育良,来到后院看到化身“锄地狂魔”的高育良……
吴惠芬神色微凝,是疼惜,又是嗔怪地道。
“哎哟,育良,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瞧瞧,这后院的小花园,花籽都长出来,开了花了!”
“你都多久没来锄地了,你这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同伟,内心愤懑。”
“但,如今的同伟,今非昔比,他是赵家血脉,英雄子嗣。”
“这件事,吴爽、赵蒙生他们肯定会管的,你呀,放宽心,别折磨你自己了!”
“来,别锄了!”
“饭菜都做好了,去洗个澡,准备吃饭!”
高育良默不作声,但,依言放下了锄头。
和吴惠芬走进屋子,洗了澡,夫妻俩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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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省。
省会京州。
江岸庄园,王家的别苑。
侯亮平去了一趟汉东大学,和梁璐来了一场告别的友谊赛。
回到别苑里,他坐在沙发上。
打开了电视机……
“……祁同伟……诊断为间谍,涉嫌通敌叛国重罪……开除军籍……红色A级通缉令。”
随着新闻报道映入侯亮平眼帘。
他抚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报应!”
“祁同伟,你?不是爷爷赵山河、父亲赵蒙生么?”
“你个狗娘养的乡野土狗,做什么不好,偏偏当汉奸,做了卖国贼!”
“真是大快人心,打脸反转来得太快了!”
一旁。
王辉煌伫立在窗户边,远眺着远处。
而王明珠微蹙眉,看向侯亮平,一脸疑惑地道。
“亮平,你在乐什么呢?”
侯亮平指了指电视机播报的新闻。
“妈,你快看,祁同伟被开除军籍,被红色A级通缉了!”
“这个狗东西,竟然是间谍,藏得真够深的,真该枪毙这种卖国贼!”
王明珠愣了愣神,“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赵家的子嗣么?”
“怎么刚当兵入伍,就成间谍了?”
王辉煌徐徐转身,炯然深邃的眼孔,泛起一抹幽邃的寒芒。
“亮平,凡事不可光看表面,要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想想,祁同伟既然是赵蒙生之子,怎么可能突然一夜之间,他成间谍了?”
“这不是摆明了,打赵家的脸么?”
“赵家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他们总是自诩为军人世家,什么军魂传承,什么狗屁军魂不灭,英雄不朽……”
“依我看,祁同伟突然成间谍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叮铃铃、叮铃铃~”
正说话间,别苑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明珠踱步走过去,接听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
“您好!我是马世昌,我想找大领导,麻烦您让他接个电话……”
王明珠愣了一下,只好对王辉煌说道。
“爸,有电话找您的!”
王辉煌“呃”了一声,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王明珠生怕被侯亮平听到,压低声音道。
“是马世昌!”
王辉煌淡然,“喂,马老板,我是王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