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红油锅底翻涌着花椒与辣椒,蒸腾的热气混着牛油香在空气中弥漫。
李睿的故事还在继续。
“随着时间推移,少年开始尝试反抗。他想要摆脱母亲的控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然而,每次反抗都以失败告终。他曾趁母亲不注意,躲到同学家中暂住。然而,不到三天,母亲就找上门来,”李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母亲以自杀相威胁,逼迫他回家。‘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喝农药!’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成为了他的噩梦。”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神略显黯淡。无奈之下,他只得灰溜溜地跟母亲回家,承受她变本加厉的控制。”
“有一次少年鼓起勇气,向女同学表白。两人刚开始约会,母亲就得知了消息。”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她不由分说地冲到学校,当着众人的面大骂那位女孩‘狐狸精’‘勾引人家儿子’……”李睿苦笑着摇摇头,“他妈这一闹剧,让少年颜面扫地,也断送了他好不容易萌芽的感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越发沉重:“绝望中,少年想要离家出走。”李睿突然停下话头,重重叹了口气,“可每当他提起这个想法,母亲就会以生病、没人照顾为由阻拦。”
李睿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里透着无奈:“有时,她还会故意在儿子面前摔倒,装作身体虚弱的样子。这种种手段,都让他无法狠下心来离开。”
“少年曾恳求过母亲,说:‘妈,我已经是大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母亲只是冷笑一声,说:‘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永远别想摆脱我!’在一次次失败的尝试中,少年逐渐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食客们围坐在方桌旁,筷子在滚汤中起起落落,毛肚七上八下,肥牛一涮即熟。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后厨咚咚的剁肉声交织在一起,衬得店里格外热闹。
“他开始麻木地接受这种生活,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每天机械地上下班,回家后面对母亲的索取,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说完这段话,李睿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远处,久久没有言语。
“这种畸形的关系,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将少年牢牢禁锢其中。他的人生,似乎已经被母亲完全掌控,看不到任何希望。”
服务员端着垒成小山的鲜切肉片穿梭而过,冰柜里的啤酒瓶蒙着冷雾,墙上的老式挂钟慢悠悠地走着,仿佛与这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滕艳兰为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确实够绝望的。”
“在母亲的重重阻挠下,他的感情之路也走得异常艰难。”李睿继续说道:“他第一次结婚时,母亲便以各种理由刁难新娘,从家务活不够勤快到长相不够漂亮,无所不挑。婚后,她更是三天两头找茬,甚至当着儿媳妇的面要求儿子上交工资。这种种行为,让他的第一段婚姻不到半年就宣告破裂。”
“但少年并不甘心,很快又与一位相亲认识的女孩喜结连理。然而,母亲的手段更加狠辣:她四处散布谣言,说儿媳妇有不良习惯。还假装生病,要求儿子日夜照顾。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最终也选择了分道扬镳。”
李睿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喉结微微滚动,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那孩子后来事业有成了,所以对第三次婚姻,他下定决心要守住,”李睿突然冷笑一声,“他特意搬得远远的,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母亲。”他的手指猛地收紧,茶杯里的水晃了晃,“可母亲竟然去他家里大闹一场,当众表演溜冰。这一闹剧让少年颜面扫地。眼看着自己的婚姻一次次被母亲毁掉,他心中的怒火越积越多。”
李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在一个命运多舛的夜晚,他与妻子发生了激烈争吵,便鬼使神差地来到母亲家中。”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仿佛在想象那个场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宁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母亲像往常一样,对他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说到这里,李睿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就在那一刻,他爆发了。二十多年的怨恨如火山般喷发。”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未等母亲反应过来,他已经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掐住母亲的脖子,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母亲拼命挣扎,指甲在儿子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但他已经陷入疯狂,眼前浮现出过去二十多年的屈辱与折磨。母亲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停止了动作。看着母亲失去生气的躯体,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李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等回过神来,他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苦笑着摇摇头,“就像终于卸下了背了一辈子的重担。”
说完这句话,李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复杂得让人读不懂。茶已经凉了,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虽然英威达的人生确实挺可悲的,但这不是他杀人的理由。”滕艳兰说道。
“你说得没错。”李睿抬起头来,“希望这种悲剧,不要再发生了。”
辣椒的辛香、麻酱的醇厚、蒜泥的刺激在舌尖炸开,让人忍不住再下一筷。
火锅沸腾的咕嘟声里,每个人的脸都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额头沁出细汗,却仍停不下筷子——毕竟,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嗯,来,我提议,为我们再破一案,干一杯!”鲍文婕举杯道。
“嗯,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