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是花钰国皇帝的次女。
花钰以女为尊,所以,原主先天就有角逐皇位的资格。
原主的大皇姐崔滔是个风流人物,到处留情,温尚书家的男儿温瑾就对她情根深种,但是温瑾偏偏被指婚给了原主。
原主不知道温瑾暗恋大皇姐的那点破事,成婚后见温瑾管家理事都还在谱上,日常对自己也是温柔又体贴,便投桃报李,给足了温瑾尊重与爱护,将后院全盘托付。
这时,崔滔悄悄联系了温瑾,诉说衷肠,成功打动了本就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的温瑾。
温瑾开始断断续续地给崔滔传递一些消息,但是,原主已经看出自己这个正夫不聪明了,鲜少会跟他讲朝堂上的事情,温瑾能传递给崔滔的情报有限。
崔滔也不失望,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温瑾能弄来什么重要情报,让温瑾做这些只是想积攒温瑾的把柄,把温瑾捆死在自己的船上而已。
后来,夺嫡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原主和崔滔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关键时刻,崔滔再次联系温瑾,让温瑾在府里放置了一件龙袍。
一切妥当之后,温瑾扬着大义灭亲的旗号,主动告发了原主。
皇帝大怒,原主就此被抄家夺爵,囚于皇陵,彻底无缘帝位。
温瑾因为检举有功,没跟原主一起被发配到皇陵过苦日子,但还是受到了皇帝的迁怒,身后的温家也被皇帝厌弃了。
温瑾惴惴不安,拼命联系崔滔想让她出手帮扶温家一二,崔滔烦不胜烦,为了彻底解决温瑾这个隐患,干脆制造一场意外害死了温瑾。
直到这时,温瑾才知道,崔滔一直都在愚弄自己,而且,当年命人把他从雪地里救出来的,从头到尾都是原主,而非崔滔!
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的温瑾痛哭流涕,后悔不已,不停地念着原主的名字,说后悔了。
不过崔滔也没走到最后,她死在了皇位角逐战最终胜利者的手里。
*
“见过妻主。”
崔澜提前让人传信给温瑾,说今晚会在他这用膳,是以温瑾早早就候在院门口等着了。
崔澜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大步走进正厅。
晚膳已经摆好了,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非常贴合崔澜的口味。
这里是崔澜的府邸,崔澜不喜欢的菜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饭桌上。
用完膳后,崔澜一边饮着漱口清茶,一边仿佛随口闲聊般道:“过几天会有几个江南的学子来府里拜访,到时候你命人好生招待着。”
温瑾一愣,接着脸上浮现出了喜色,柔声道:“是,妻主。”
大皇女交代过,最近要密切关注崔澜跟江南那边的迎来送往,说是很重要。
但是崔澜向来不爱跟他说这些前院事务,他就算想打听也无从下手,现在可好,刚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最近江南风起云涌,似乎是税收方面有问题,大皇女崔滔跟江南的官员来往甚密,税务的问题她也掺了一脚,所以杯弓蛇影,生怕被上头的母皇和底下的妹妹们发现。
崔澜亲自接待了那几个学子,温瑾妥善地料理好了她们的衣食住行。
这几个学子都是来京城告御状的,告江南官员阳奉阴违,苛捐杂税,压迫百姓!
前世她们没能走到京城,这辈子,她们遇到了崔澜。
崔澜一边看着她们辛苦搜集来的证据,一边聆听她们的讲述,神情严肃。
温瑾急得抓耳挠腮,迫切想要知道她们聊天的细节。
崔澜睁只眼闭只眼,让温瑾打听到了一些错误的情报。
温瑾欣喜若狂,连夜传信给崔滔了。
崔滔逐字逐句看完,拉着幕僚一通分析之后,成功被误导了,误以为跟自己有勾结的那几个江南官员准备背叛自己,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崔滔当即派人前往江南,准备杀了那些有异心的官员!
刺杀没有成功,还被皇帝的人逮了个正着,人赃并获。
崔滔目眦欲裂,这才意识到,她被温瑾耍了。
不对,这么大的棋不可能是温瑾下的,真相只有一个,她和温瑾,都被崔澜耍了!
人赃并获的前提下,崔滔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又有崔澜在朝堂上步步紧逼,很快,盛怒的皇帝就下旨查抄了大皇女府。
除了崔滔跟江南官员往来的证据外,皇帝的人还在大皇女府,找到了一件龙袍!
龙袍!
崔滔直呼冤枉,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崔滔被打入了天牢,择日问斩。
崔滔在天牢将事情完完整整复盘了一遍,很快就想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崔滔苦笑一声,皇位之争本就是各凭本事,现在输了,她认。
当天夜里,崔滔在天牢中自戕。
崔滔的死讯传到温瑾耳朵里时,温瑾手中的茶盏当即就摔到了地上,眼泪涟涟。
下一秒,崔澜的心腹侍卫就闯进了正院,温瑾花容失色:“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两个侍卫压根不听,将温瑾押到了崔澜的书房。
温瑾的母亲温尚书也在,她面色颓然的跪在地上,看见温瑾被押进来,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瞪了温瑾一眼,指着温瑾鼻子骂道:“孽障,你都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跟大皇女勾结?二皇女才是你的妻主啊!!!”
温瑾哆哆嗦嗦,还要狡辩,崔澜伸手将一沓纸挥到了他的面前。
上面详细记载了温瑾跟崔滔所有的来往,连温瑾跟崔滔写信时说了什么话、喝了什么茶都一清二楚,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温瑾脸色煞白,瘫倒在了地上。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妻主是个多么可怖的存在,那一刻,温瑾心如铅坠。
温尚书已经没心思理会温瑾这个孽种了,她对着崔澜苦苦哀求,愿意将温家所有财产和势力奉上,只求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崔澜微微一笑,她就喜欢跟聪明人对话。
几乎掏空了整个温家之后,崔澜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尚书找个日子致仕吧。”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接替温尚书的位置了。
温尚书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临走时难掩恨意与复杂地看了温瑾一眼。
温瑾泪流满面,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妻主,虏知错了,虏真的知道错了,求妻主宽宏大量……”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一开始踏上崔滔的贼船时,温瑾也曾经想过要反悔,但是他那时已经背叛了崔澜,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崔澜端起旁边的茶碗,饮了一口,忽然道:“对了,其实当年在雪地里救了你的人,并不是大皇姐。”
“是我。”
温瑾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榔头似的,懵在原地,满眼恍惚的看着崔澜。
“不可能,这不可能……”
温瑾又哭又笑,嘴上否认,心里却知道是真的,崔澜没有骗他的必要。
温瑾抱头尖叫,他都做了什么啊?他背叛自己的妻主、自己的恩人,转而去帮助崔滔那个小人,还把自己作到了如今的境地!
“呜呜呜,妻主,虏不知道,虏认错人了呜呜呜……”温瑾伸手拽着崔澜的衣摆,卑微忏悔,发自内心地后悔了。
崔澜神情淡漠,轻咳一声,立即便有人上前将温瑾拉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温瑾都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半年后,温瑾会被“病逝”。
半年的时间眨眼就到了,据看守的人回报说,温瑾死时很是不甘,一直在忏悔说什么前世不前世的。
崔澜微微挑眉:“知道了。”
温瑾的死在崔澜这里轻如鸿毛,崔澜转过头就忘了,宵衣旰食地投入到了政务当中。
在解决江南问题的过程中,崔澜立了大功,力压所有皇女,成为了朝堂第一人。
树大了难免会招风,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崔澜不得不打起点精神来。
不久后,崔澜以碾压性的优势,击败了所有竞争对手,皇帝对她的忌惮,也来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峰。
没有人能压得住这个女儿,就意味着她随时都可能篡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但是,皇帝惊恐的发现,她已经撼动不了崔澜了,崔澜在以一种缓慢而霸道的方式吞噬她的权力。
皇帝脸色微白,痛苦闭眼。
一个月后,皇帝宣布退位。
皇帝说了许多褒奖崔澜的话,神情威严慈爱,眉宇间却难以抑制地透出几分颓然之气,犹如一只被斗败的狮王。
崔澜笑眯眯地听着皇帝的夸奖,一副“没错老娘就是这么牛掰”的骄矜神情,皇帝前脚刚说完,崔澜后脚就顺着竿子往上爬了,连三请三让都懒得表演,直接恭送皇帝退位。
皇帝一噎,无语地别过了脑袋,这么着急干嘛,是你的又不会跑。
皇帝退位,升级成了太上皇,礼部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崔澜的登基事宜,三日后,崔澜登基,大赦天下。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崔澜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朝堂的暗流,后又推行了许多政策,有些政策能立马带来好处,减轻百姓负担,有些政策却连崔澜的心腹也不能理解。
但是崔澜乾坤独断,一意孤行,众人不敢违逆。
崔澜也不解释,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当初一起来京城告御状的几个学子,全都被崔澜安排进了刑部,在那里,她们的正义得以挥发。
几年后,花钰国在崔澜手里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欣欣向荣,日新月异,百姓路不拾遗。
太上皇几乎是被赶下皇位的,起先还有点想不开,后面,崔澜做得越来越多,锋芒越来越盛,太上皇就释然了。
这个女儿简直是天生的帝王,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御下和治国,简直像是做了无数次帝王一样,输给她,不算冤。
亲眼看着花钰国在自己的治理下,蜕变成了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崔澜内心成就感爆棚,也有时间享受一二了。
蹴鞠打猎、饮酒听曲、纵马高歌……崔澜的快乐,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
后宫崔澜也没落下,她需要继承人。
不用太多,一个就好。
后宫美男如云,总有那么一两位是特别受宠的。
本朝后宫之中,那个受尽帝王偏爱的美男,名叫白梅,人如其名,恍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梅花,倾国倾城。
白梅实在够美,六宫蓝颜在他面前统统黯然失色,所以,崔澜宠了他十年。
十年过去,白梅的心却越来越歪了,因为一点矛盾就想对其他男子下毒手,险些闹出多条人命不说,竟然还差点牵扯到了崔澜膝下唯一的皇女。
事情暴露,白梅伏在崔澜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崔澜不舍地看着白梅这张倾城绝代的俊颜,不舍地挥挥手,不舍地让人把白梅拉下去处死了。
啊,这么好看的美男居然心肠歹毒,还差点害到她的宝贝女儿,真是太可惜了。
白梅死后,崔澜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只好惩罚自己晚上多吃两碗饭了。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宫中召开选秀。
数个家族倾心培养的美男踏入宫廷,小心翼翼,侍奉在了帝王身侧。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但御花园仍有几株雪色的晚梅未谢,开得轰轰烈烈,芬香扑鼻,惹得崔澜驻足多看了几眼。
御花园的宫男们以为陛下是在思念那位,当着崔澜的面不敢露出什么端倪,回到庑房后却没忍住叹息了起来。
“你们看见没有,陛下对着那几株梅花发了好久的呆呢,你们说陛下是不是想起了那位?”
“那位心肠忒般歹毒,哪里配得上陛下的爱重与信任啊,真替陛下不值,要我是他,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绝不会让陛下伤心难过!”
“咱们陛下,真是世上少见的痴情女子……”
“嘘,小声点儿,宫规不让咱们议论上位和嚼舌是非的。”
说话的几个宫男身子一僵,立马就噤声了。
痴情天子崔澜:“……”
哈喽,我是个痴情种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