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黑风峪左侧的密林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陌刀营!前进!”
如同钢铁城墙般的陌刀手,在奚胜的率领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山岳般从林中碾压而出。
他们手中的陌刀闪烁着寒光,如同一片移动的刀林,瞬间就切入了因为炮击和弩射而陷入混乱的北狄步卒侧翼。
“砍!”
随着奚胜一声令下,陌刀如林而进,劈砍而下。
那些北狄和胤奸细的步卒,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重步兵?
他们的刀枪砍在对方的铁甲上,只能迸溅出火星。
而对方的陌刀落下,却是连人带甲,一刀两断!
血腥的屠杀瞬间上演!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绝处逢生的军士兵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张焕、王贲、李懋也又惊又喜,他们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这恐怖的打击效率和陌刀营的强悍,让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反击!我们杀出去!”
张焕抓住机会,大吼一声,率领残余的士兵向着谷口发起了反冲击。
峡谷内的战局,瞬间逆转!
范文镜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埋伏被摧枯拉朽般摧毁。
看着那如同神兵天降的陌刀营和远处不断爆炸夺走鞑子生命的神秘武器,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撤!快撤!”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再也顾不得什么活捉世子,什么歼灭敌军,保命要紧。
然而,已经晚了。
武尚志的轻骑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溃逃的北狄骑兵身后,箭矢如同瓢泼大雨般倾泻而下,彻底断绝了他们北逃的路线。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杀和歼灭。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笼罩了大地,但黑风峪外的火光,却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的呻吟。
当胤稷在张焕等人的护卫下,走出尸横遍野的峡谷。
他看到那个站在鹰嘴峪山坡上,一身普通戎装,在火光映照下面容平静的熟悉身影时候,他眼中含泪,浑身微微颤抖:
“师父,您来了!”
赵暮云微微一笑,走了过来:“为师救援来迟,让世子受惊了。”
胤稷站在赵暮云面前,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眼眶依旧湿润。
他紧紧抓住赵暮云的手臂,声音带着哽咽:“师父!若非您及时赶到,弟子…弟子今日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父王他…”
赵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我们都是一家人,世子不必多礼,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当务之急,是尽快见到晋王殿下,他的伤势耽搁不得。”
他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战场,对身边的沈千吩咐道:
“留下部分人手打扫战场,看管俘虏,奚胜、柳毅部继续在外围警戒,防止北狄援军或溃兵反扑。武尚志带本部人马随我护送世子殿下前往黑风峪。”
“是!”
众将凛然应命。
张焕、王贲、李懋三人此刻也走了过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赵暮云。
他们之前对这位年轻的朔州将军多有听闻,甚至因其与晋王为敌而心存芥蒂。
但今日救命之恩,以及方才那如同雷霆般恐怖的打击,彻底扭转了他们的观感。
张焕、王贲和李懋纷纷上前见礼。
赵暮云是晋王的女婿,清河郡主的夫君,世子胤稷的妹夫。
这么说来,都是一家人,说不定将来朔州那边和晋王这边合在一起,这位赵暮云将军也他们的上司了。
赵暮云扶起三人道:“三位将军不必如此。鞑子乃我等共同之敌,救援晋王,保护世子,亦是护卫我河东疆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
在投降的北狄俘虏指引下,赵暮云、胤稷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黑风峪深处那处名为“隐泉村”的小村落疾行。
隐泉村坐落在黑风峪最深处,仅有几十户人家,几乎与世隔绝。
村口有萧彻云安排的暗哨,见到胤稷和大队人马,先是警惕,待看清是世子殿下和晋阳军装束,才惊喜地迎了出来。
在一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的土坯房内,众人终于见到了晋王胤曦。
曾经意气风发、雄踞河东,统率十万大军,问鼎天下的晋王,此刻躺在土炕上。
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骨瘦如柴,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裸露在薄被外的右臂上,包裹着已经有些发黑的布条,隐约能看到一道狰狞的伤口,周围红肿溃烂,散发着淡淡的腐臭气味。
“父王!”
胤稷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心如刀绞,扑到炕前,泪水再次涌出。
萧彻云站在一旁,也是满脸疲惫和悲戚,他对着赵暮云和张焕等人抱拳行礼,声音沙哑:
“萧彻云参见世子,谢过赵将军和诸位将军救援之恩!”
他的目光在赵暮云身上停留片刻,复杂难明。
当初在朔州城,萧彻云没少给韩忠使绊子。
赵暮云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目光凝重地落在晋王身上。
“萧将军,晋王殿下伤势如何?可曾找大夫诊治?”
萧彻云苦涩地摇头:“大河决堤时,殿下落马,被水中的兵刃划伤了手臂。”
“当时军情紧急,混乱不堪,只是简单包扎。”
“李金刚在大河南岸设下重围,我与殿下返回不了河东,只能借道山东,准备从河北折返。”
“哪知刚进入河北景州地界,殿下就高烧昏迷,伤口发脓,无法行走。”
“我便决定先隐匿于此,一边与晋阳联系,一边找山中郎中用草药给殿下疗伤。”
“然而派出去晋阳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而殿下伤势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
“近几日,殿下更是时常浑身抽搐,牙关紧咬,汤水难进…”
赵暮云闻言,眉头紧锁。
他走到炕边,对胤稷道:“世子,让我查看一下殿下的伤势。”
胤稷连忙让开。
赵暮云小心翼翼地解开晋王手臂上那已经污秽不堪的布条,露出了下面的伤口。
伤口很深,边缘翻卷,已经严重化脓,周围的肌肉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硬和痉挛状态。
他轻轻按压了一下伤口周围的皮肤,晋王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猛地一颤,牙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破伤风…”
赵暮云低声吐出三个字。
在这个时代,破伤风几乎是必死的绝症,尤其晋王受伤已近一月,感染早已深入神经。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