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娄闻言挑眉,指尖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背后编排师父偏心,这话要是传到他老人家耳中,师兄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伸手一摊,“快给封口费。不然——我这嘴可保不齐会漏风。”
盛华难得见小师弟露出这副耍赖模样,又气又笑,扬手便朝他手心拍去。“啪”的一声脆响,带着几分力道,却没真用劲。
“你个混小子,跟谁学的这套?还想要封口费?”
夏温娄揉了揉被拍的手心,故作夸张地龇了龇牙:“罢了罢了,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这笔账先记下。等户部的事了结,你请我去京城最贵的酒楼吃一顿,这事就算揭过。”
盛华望着他眼底狡黠的光,面上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就你精。户部的差事棘手得很,真要能顺顺当当了结,莫说最贵的酒楼,便是包下整个画舫给你庆功也使得。”
夏温娄立刻来了精神,伸手比了个揖,故意拖长了调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兄可要早些把包画舫的银钱备好,免得到时囊中羞涩赖账。”
此刻,盛华隐约明白自家那俩不省心的儿子为什么到夏温娄手里能改头换面了,他这位小师弟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
犟头老三如果跑出去跟人打架,依照夏温娄的性子,不仅不会阻止,还可能会出谋划策。因此,他的是非观,更容易被孩子们接受,也更愿意听他的。
盛家除了老二盛铭炜年后回了明德书院继续念书,其他三兄弟如今都在夏温娄家。
盛华自从上任户部右侍郎,便忙的脚不沾地。连跟儿子说几句话的功夫都少有,更别提指导文章了。于是,索性让老大盛铭灿一起搬到夏家交给俩老头儿。
这一年多,邓辽跟夏温娄算不上常来常往,但平常的节礼没少过,且邓辽身上没有那些官二代故意端起来的架子,短暂的几次相处,夏温娄对他的印象不错。因此,这次才把他一起捎上。
夏温娄吩咐盛铭灿,让他去邓家把邓辽找来。待邓辽到了,夏温娄便叫上盛铭泽,几人一同去了书房。
盛铭灿在路上大致说了夏温娄的安排。邓辽听后,心中不免激动。别说外人,就是自己那个当顺天府尹的亲爹都没给过他这种实践机会。即便有机会也是先紧着大哥。
见到正主,邓辽再次跟夏温娄确认:“小师叔,真让我们去户部做事啊?”
“嗯,不过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邓辽忙不迭起身,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比往常亮了几分:“愿意,我愿意。”
夏温娄看着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眉眼含笑:“瞎紧张什么,快坐下。都是些枯燥乏味的活儿,需耐得住性子。到时,我给你们请位高手带带你们,你们跟着他好好学。”
三人兴奋的应“是”。
想了想,夏温娄又补充道:“我给你们找的这位师傅有些特别,你们万不可轻慢。”
盛铭泽知道夏温娄说的谁,率先道:“放心吧,小师叔,我们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一定像尊敬你一样尊敬他。”
其他两人觉得盛铭泽的话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但还是跟着附和。
夏温娄看向邓辽:“这件事暂时保密,回去莫要同你爹说。你若怕自己说漏嘴,就先搬去你岳父府上住,正好让静娴陪陪你岳母。”
邓辽应道:“是。也是赶巧了,我昨日还和静娴商量着,带着孩子去岳家小住一段日子呢。”
夏温娄点头:“你岳父、岳母被静婉伤的不轻,你们勤过去些,也能让你岳母少思少想,于她的病有益处。”
说起苏静婉,邓辽面露无奈:“三妹妹就跟下了降头似的,自从走后,再也没回过苏家。连年初二回娘家那日都只有丁勉一人回去。”
夏温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丁勉恐怕还是瞒着静婉去的苏家。这时候才想起献殷勤,晚了。”
“静娴去丁家瞧过三妹妹。”
邓辽顺着话头往下说,语气稍缓,“听她说,丁家人待三妹妹还过得去。虽说丁家宅子逼仄了些,但三妹妹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丁勉还特意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伺候着,倒也没受什么委屈。”
夏温娄端起茶盏呷了口,只淡淡道:“丁勉入赘那两年,从苏家明里暗里拿了多少好处?如今手中还有银子使,加上丁勉还做着回苏家的梦,这才愿意供着静婉。等他们发现苏家是来真的……”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邓辽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都是三妹妹自己选的路。若是她能因此醒悟,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夏温娄深有同感,苏静婉如果撞一次南墙还不能回头,那就真没救了。他跟三人又讲了些后续的安排才散去。
几人刚出书房,便看到冯茂急吼吼的跑来,气都没喘匀,拉着夏温娄便走。夏温娄不明所以,反手拽住他问:“什么事这么急?”
冯茂看了眼他身后三人,邓辽他不熟,便把夏温娄拉到一旁,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五姐夫被汪家那帮王八羔子算计了,五姐让我出来找人助阵。”
这种事应该找萧卓珩最合适,他往那儿一站,一个顶十个。
“你去找萧世子了吗?”
“去了,朗国公府的三个主子都不在家。”
夏温娄没有犹豫,转身吩咐:“铭灿,你去找你爹;霄举,你去找你岳父,你们四师叔遇上麻烦了,让他们速去理国公府。”
话音未落,二人已是神色一凛,不敢有片刻耽搁,齐声应了句“是”,拔腿就走。
盛铭泽急道:“小师叔,那我呢?”
“你跟冯茂一起去明礼馆找然儿,把事情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冯茂不解:“然儿能干嘛?”
夏温娄意味深长道:“他能请来我们请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