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大唐求援
“蜀山剑盟……解除誓约？”路修文猛然想起盟会上粉衣柳宫主那句疑问，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猛地窜起，“难道……难道大唐蜀山剑盟那边……也……”
李慕生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寒光一闪：“恐怕不是不解，而是‘解’了……也奈何不了什么了。绥靖……或许已是那位手握灵宝琉璃剑的书山阁主……无奈的选择！”
路修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南燕群岛这点微末力量，在真正的巨浪面前，算个屁？！盟会是虚妄！
结盟是笑话！挣扎……只是徒劳？！
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满心神！
“太……太上长老……那……那我们回百草宗……封山？死守？”路修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封山？”李慕生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冷冽的弧度，如同万载冰川裂开一道缝隙，“当那‘势’倾巢碾压而来之时，一座山……挡得住崩天的海啸么？”
绝望的阴影如同巨大的魔爪，攥住了路修文的心脏。
封山是引颈待戮，逃跑……又能逃往何方？
就在路修文的意志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绝望碾碎之时，李慕生那如同万年寒冰碰撞般的低沉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入他耳中：
“回百草宗……等死么？”
他的目光扫过路修文瞬间苍白的脸庞，声音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南燕诸派……盟会上那群蠢物、那白光、那举案双友……他们已成废棋！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但！”
李慕生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住路修文，眼中仿佛有烛火般的幽光在跳动：
“我百草宗……不一样！”
“大唐！蜀山剑盟！”李慕生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去大唐！去找蜀山剑盟！去找一切……能在那片大地上找到的所谓正道宗门！”
路修文彻底懵了：“弟子……弟子愚钝……找蜀山剑盟？他们……他们不是……”
“去找他们——哭！去卖惨！去把南燕群岛的惨状撕开！用尽你毕生的才华和唾沫……去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南燕还没死绝！还有我百草宗在死撑！在抵抗！”
李慕生的目光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寒铁，狠狠戳进路修文的瞳孔深处：
“想想看！当你跪在蜀山剑盟那云烟缥缈的山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你被魔头凌辱的同道惨状……把你家师父我，是如何油尽灯枯还强撑百草宗不倒……如何呕心沥血培养徒孙……又如何被魔头生生截杀的悲壮事迹！”
“把你的绝望！把你的不屈！把南燕那快要咽气、却还挣扎着流出的脓血！全都……给老夫狠狠地抹在那些正道脸上！”
“声音要大！哭得要比死了亲爹还惨！姿态要放得比烂泥还低！道理要讲得比大义还响！让他们……哪怕仅仅是为了脸上那块正道仙宗的遮羞布！为了维系那点虚妄的道统尊严！也不得不对我们……伸一根指头！放一滴油水！”
李慕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鼓动力量，每一个字都敲在路修文震颤的心房上。
路修文瞬间明白了！
一股混合着荒诞、悲愤、屈辱又隐隐燃烧起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在路修文胸中激荡！
他几乎能想象那幅画面——在云雾缭绕的蜀山剑盟门前，他，百草宗宗主路修文，像个泼皮破落户般哭嚎打滚……那将是何等……令人作呕又心酸的场面？！
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路吗？南燕群岛，哪里还有第二条生路？！
“太上长老……弟子……弟子……”路修文喉咙滚动，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咽烧红的铁砂。这任务……太脏！太贱！太不是东西！
但他更清楚，老祖话中那不容商量的决断！
这是拿整个宗门的脸皮，去铺一条苟延残喘的绝路！而这“丢脸”的任务……
“正是你此行之意义！”李慕生仿佛洞穿了他所有挣扎与抗拒，那冰冷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期许，“老夫这张老脸……还要留在南燕群岛当最后一块门板呢！这等跪求卖惨的下作活儿……自然是该由你这当家的宗主……不辞辛劳！代！劳！了！”
甲板上陷入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唯有飞舟护罩外罡风掠过时空灵枢的微弱呜咽。
星光艰难地从浓重的云层裂缝中挤下几缕，勾勒出李慕生那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只剩双眼两点寒芒的模糊身影，以及路修文那张在屈辱与认命中彻底失去血色的、僵硬的脸。
半年后。
......
在李慕生驾驭的那艘铁木飞舟表面发出永无止境的刮擦哀鸣。
护罩之外，是足以撕裂低阶修士法体的寒流；护罩之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
路修文紧握着飞舟灵枢轮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甲板中央那道静立的灰袍身影。太上长老木飞雨。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沉淀着足以令人心脏结冰的暮气，然而此时此刻，在那浓重到化不开的腐朽之下，路修文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丝……令他灵魂为之战栗的异样气息！
那不是虚弱。
那是一种熔岩喷发前、大地脉搏都为之停止的、令人绝望的死寂！
是一种凶兽挣脱了锁链、即将挣脱樊笼扑向猎物前的——非人的蛰伏！
目光偶尔对上那双深陷在浓重暮色中的眸子，路修文只觉得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将他钉在原地！
那里面不再是修士应有的智慧与掌控，甚至没有了太上长老一贯的淡漠！
唯有一种仿佛屠夫掂量牲畜斤两般的、毫无情感的审视！
飞舟破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挣脱死域的孤魂。
阳光陡然刺破视野！
一座巍峨到颠覆路修文全部想象的雄城，轰然闯入眼帘！
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