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蝉儿九尾一甩,身形轻盈后撤。但见甬道狭窄,葛千发的龟壳擦过石壁,火花迸溅,碎石飞射。
“此地狭窄,那老妖怪以力量见长,地形对它有利,我反而施展不开,得把它引到外面去。”柳蝉儿这样想之后,身形化为一道白影,朝洞外掠去。
“想逃?”巨龟怒喝一声,四肢一缩,龟壳竟如车轮般旋转起来,轰隆隆碾过甬道,紧追而去。
洞外,柳蝉儿立于一块巨石之上,周身白光聚合,也化为一只硕大白狐,九尾舒展,妖气冲天。
“轰!”
巨龟冲破洞口,龟壳重重砸落在地,它头颅探出,森然道:“今日,老夫必将你重新打回原形。”
话音未落,它猛地张口,一道水柱喷射而出。
白狐不敢硬接,仰头张口喷出狐火化作屏障抵挡。然而那水柱腐蚀之力极强,竟然连妖火都能侵蚀,它狐眉微皱,九尾一震,身形骤然分化,幻化出九道虚影,从不同方向袭向巨龟。
“雕虫小技!”巨龟冷笑,龟壳上符文闪烁,一道金光屏障浮现,九道狐影撞上屏障,纷纷溃散。
然而就在它得意大笑的刹那,白狐已悄然绕至其身后,一爪直取尾部!
“嗤!”利爪刺入血肉,巨龟痛吼一声,猛地甩动身躯,白狐被巨力震退数丈,嘴角溢出鲜血。
孙逸鸣也只是一时悍勇,很快后继乏力,被白绮灵压制。只见他操控九幽冥焰分化为九条黑蟒,从各个方向袭向白绮灵。但白绮灵伫立虚空,一道通体银白的巨龙虚影自她体内腾空而起。
那龙影虽然虚幻,却散发出窒息威压,孙逸鸣的九条黑蟒顿时畏葸不前,隐有溃散之势。
孙逸鸣暗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我将天魔生死经练至大成,再来找你们算账。”念及于此,便转身欲逃。
“想逃?没门!”白绮灵朱唇轻启,银龙长吟一声,龙尾横扫,九条黑蟒瞬间灰飞烟灭。但龙威余势未减,直接撞在孙逸鸣后背,将他击飞出数十丈,重重砸进一座山体中。
白绮灵赶忙上去查看,却见烟尘消散,已不见了孙逸鸣的踪影,顿时气得一锤手:“哎呀,让他给逃了!”
这时,她又像想起什么,道:“得去看看蝉儿怎么样了,她刚恢复人形,修为还不稳定……”说着,转身掠向山峰另一侧。
此刻白狐与巨龟的战场已从山巅蔓延至谷底,九条狐尾如锁链缠绕,将巨龟勒出蛛网般的裂痕。
白狐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印:“涂山禁术·九尾封魔!”
只见九条尾巴骤然绽放刺目白光,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汇聚而来,在巨龟上方形成九道光柱。
巨龟仰头望见这一幕,双瞳登时露出惊悚之意。
“九尾封魔?是妖界涂山狐族的禁忌之术!你……你怎敢?”
白狐嘴角溢血,声音却异常清冷:“老乌龟,这一招本来是留给慕容焱的,但他既然已经死了,便让你来尝尝滋味!”
九道光柱轰然落下,悍然贯穿龟甲,巨龟仰天发出凄厉惨皋。
“咔、咔嚓——”
龟甲猝然碎裂剥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躯体。
“不……不可能!老夫的修为……我的龟甲……”他看着自己枯瘦的人形躯体,面色十分惊惧。
原来此刻葛千发身上妖气骤降,竟从千年大妖的修为直接跌至普通精怪水平。
白狐踉跄落地,同样元气大伤。这招禁术几乎耗尽它全部妖力,但他仍强撑着走向葛千发。“该结束了!”
就在她抬起利爪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散落的残破龟甲突然颤动起来,片片皆亮起血色符文。葛千发狰狞笑道:“臭狐狸……你以为这就完了?”
“轰!”
所有龟甲同时爆炸,血雾瞬间笼罩方圆百丈。白狐急忙后撤,却仍被冲击波掀飞。
待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血坑,葛千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遁术……居然不惜燃烧本命精血……”白狐咳出一口鲜血。
她正要追寻,突然四肢一软趴倒在地。
“蝉儿!”
白绮灵来到它身边,抚摸着它头上的毛发。“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妖力消耗有点大!”
“那老乌龟呢?”
“逃了……”白狐苦笑,“不过他修为尽毁,百年内掀不起风浪……”
白绮灵急忙为它渡入灵力疗伤,很快白狐便化为人形。
凭借紫皇傲天诀灵力的疗愈奇效,苏梦影很快伤势大好,她转头望了望凌风,心中的委屈、思念、悲切,伴随着泪水决堤而出。
凌风撤回双掌,苏梦影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小声抽泣起来。
凌风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半晌,苏梦影起身,凝视着凌风的脸,道:“你是怎么从那深渊中出来?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风望着她一脸期待的神情,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一笑,便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凌风和红绡一起坠入深渊,在下坠过程中,红绡变化的怪物身躯仍在疯狂攻击。凌风竭力维持真身,在黑暗中与她缠斗。
句芒真身毕竟乃仙体灵身,很快便将红绡压制,凌风看住机会,又是一招神龙灭世剑诀,配合真身灵力,一招就将其身躯洞穿,当场殒命。
看着那藤蔓怪物缓缓下坠,消失在黑暗中,凌风向下凝视,只觉那深渊直通幽冥,无穷延伸没有尽头。一股阴冷之气顺着脊背攀爬而上,令他汗毛倒竖。
于是他操控真身,想要飞上高处,可灵力此刻好像失灵了,一股重力致使他不断下坠。
凌风登时慌乱,他连忙往四周望去,希望可以找到岩石之类的物体,可以借力腾空,然后四周三丈之外,皆是黢黑一片。
就在这时,他看见深渊深处,似有无数猩红的眼睛骤然睁开。那视线粘稠成实质,向自己压迫而来,那种感觉委实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凌风忽然听到耳畔响起窃窃私语,声音层层叠叠,仿佛千万亡魂在同时呢喃。
“那是……”凌风眼睛突然睁大,他看见黑暗中有庞然巨物缓缓蠕动。那东西没有具体形状,却让凌风想起古籍中记载的“混沌”,那是天地未开时最原始的恐怖。仅仅是被它注视着,体内灵力就开始滞涩,句芒真身的翠玉鳞甲也开始出现腐朽的斑痕。
“不能再看!”凌风连忙转移视线,可正巧被他看见一块硕大平整的巨石从上方坠落下来。
“好机会!”凌风心下一喜,催动灵力,在巨石坠至身侧的刹那踏了上去。接着手中掐诀,足下立现一道阵法,随即金光涌出,将他身影笼罩其内。
接着,金光骤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射向上方,凌风的身影在其中缓缓消失。
在一处深山之中,天际一道光束猛然降下,现出凌风的身体。
凌风一阵气虚,连忙盘膝坐地,开始调息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才缓缓睁眼,说道:“多亏这千里传送神通,要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他又想起青木秘境那等灵气丰蕴之地竟然崩塌了,也是一时唏嘘,他本来就是山鬼一族的后人,对草木之灵天生就有亲切感,十分喜欢那等环境,如今秘境毁去,心中不免怅然。
但他又转念一想:“还好将里面的灵草都带回来了,这下可便宜我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想了想,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炼制好化形丹,让蝉姨恢复人形。”于是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天道宗令牌,打开空间通道,进入其中。
他花了三日将化形丹炼制完成,给小狐狸服下时,它周身金光大盛,妖力源源不断从体内溢出。然而它神色却略微有些痛苦,凌风连忙道:“蝉姨,这化形丹药效猛烈,需以自身妖力引导药力流转全身。你且忍耐片刻,我为你护法。”
小狐狸微微点头,闭目凝神,周身金光渐盛。凌风盘坐于其身前,双手结印,一道青色灵力屏障将其笼罩在其中。随即他低声诵诀,灵力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渡入小狐狸体内,助它消化药力。
约莫过了半日,金光收敛,小狐狸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先是毛发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接着身形拉长,四肢舒展,最终化一位身形纤细的绝美女子。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温情流转,朱唇轻启:“宗主……”
凌风眼眶微红,声音哽咽:“蝉姨,你终于……”
可这时白绮灵却大叫一声,道:“哎呀,小凌子,你快转过去,这不是你能看的……”
两人这才意识到,柳蝉儿初化人形,身上一丝不挂,雪白的胴体一览无遗。
凌风顿时面色涨红,慌忙转身。柳蝉儿倒是不慌不忙,指尖轻拂,一缕灵光流转,周身已覆盖上一层朦胧雾气,遮掩了身形。
白绮灵飞快遁往蝉儿的房间,取来了一件素白长裙,递给她道:“蝉儿,快穿上!”
柳蝉儿接过衣裙,对她盈盈一笑道:“谢谢小白!”
凌风背对着二人,耳根的火烫还未消去,他轻咳一声道:“蝉姨,你刚刚恢复人形,需要调息稳固修为,我……我先去准备些灵药。”说罢,便要往前走去。
白绮灵嗤笑一声,道:“小凌子,你跑什么?小白都穿好衣服了,现在还不敢看啊,是不是心虚了?还是说……我们蝉儿太美了,你小子把持不住?”
凌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白姐姐,你别胡说!”
柳蝉儿掩嘴轻笑,素手轻拢衣襟,随即面色恢复正然,说道:“好了小白,别打趣宗主了!”
白绮灵嘟囔起嘴,道:“好!好!现在小凌子有你撑腰了,以后可不能总欺负他了。”
“你呀!”柳蝉儿轻轻戳了一下白绮灵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之色。她转身看向凌风,欣慰道:“宗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紫皇傲天诀修炼到第七重,委实出乎我的意料,这些年来,您辛苦了。”
凌风汗颜道:“我曾修为尽废十年,何谈修为精进?对了蝉姨,你现在修为可完全恢复了?”
柳蝉儿运掌调用灵力,周身泛起淡淡彩光,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九尾皆已成形,虽未至全盛时期,但已有七成修为,我想我很快便能修炼至巅峰时期。”
白绮灵点了点头道:“是的,天道宗灵气充盈,我在这里修炼了十五年,远抵当年在海底闭关之功,要不了多久,我也能恢复到巅峰实力。”
“哈哈,那如此甚好,蝉姨,白姐姐,有两位助力,我们天道宗大事可成!”凌风欣然道。
白绮灵突然眉头一蹙,说道:“我和小白差不多大,为何你总叫她“蝉姨”,而叫我“姐姐”?听起来怪怪的!这样我不平白矮一个辈分么?”
凌风一时愕然:“这……”
柳蝉儿一声轻笑道:“当年宗主年幼,我身具抚养教导之责,所以才会有如此称呼,但如今宗主已然长大,我们看起来更像是姐弟,再唤我‘蝉姨’确实不妥。”
白绮灵得意地扬起下巴:“就是!你看蝉儿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