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站在孙策身旁,目光平静地扫过白帝城的城防:
城墙沿着山势蜿蜒,高处的箭楼密密麻麻,城墙上隐约可见汉军士兵的身影,
连江面靠近城墙的地方,都被布置了铁链与暗桩,显然张任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呵”周瑜轻声笑道:“伯符,稍安勿躁。
白帝城本就易守难攻,它扼守三峡西端,下临大江,上接峭壁,敌军只需守住几个关键隘口,便能以少敌多。
更何况张任本就是擅守之人,昔日他镇守剑门关时,
仅凭三万兵马,便挡住了刘浪的十几万大军,还差点让刘浪全军覆没。
此人的守城之能,可见一斑。我军为今之计,只能稳打稳扎,放为破敌之上策。”
孙策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当然知道张任的厉害,只是二十万大军出征,每日消耗的粮草如同流水,若是长期僵持,就算江东富庶,也难以支撑。
“可我们已经耗了半月,再这么耗下去,粮草怕是要接济不上了。”
他忍不住担忧道,“而且朝廷那边,会不会派援军过来?若是等汉军援军赶到,我们腹背受敌,可就麻烦了。”
周瑜微微一笑,指着江面上运送粮草的船队,语气笃定:
“伯符放心,我军的优势,便在这长江之上。
我江东水师纵横多年,天下无有抗手,益州水师本就薄弱(其实只有十几艘破旧的战船,几乎等于没有),如今更是被我们牢牢压制在白帝城上游,根本不敢出来挑衅。
我们的粮草以船只运输,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虽慢,却安稳无虞,粮道绝不会出问题。只要粮道不断,我们便能耗得起。”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反观白帝城的张任,他虽守城厉害,却也有致命的弱点。
兵力不足,粮草有限。
昔日荆州刘表守成之犬,空自拥兵数十万,竟无丝毫称雄之心,以至于这白帝城数十年未曾遭遇战乱。
刘璋暗懦之辈,竟也放心刘表,不会兴兵来攻,竟然未曾重视这白帝城的城防。
如今这白帝城只是一座小城,其内储存的粮草撑不了太久。
而且朝廷如今在潼关、并州、河内三地都有战事,主力被牢牢牵制,就算想派援军,也难以快速赶到。
只要我们再围攻一月,白帝城的粮草必然耗尽,到时候不用我们强攻,城内守军自会不战自乱,白帝城迟早为我军所破。”
孙策顺着周瑜的目光看向江面,只见一队队粮草船缓缓驶来,船上堆满了粟米与草料,心中的焦躁渐渐消散。
他知道周瑜向来谋定而后动,既然周瑜如此有把握,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好!便依公瑾之言,再僵持一月!”孙策握紧腰间的古锭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传令下去,每日派少量兵力佯攻,试探敌军的防守虚实,同时加强对江面的巡逻,绝不能让益州水师有任何可乘之机!”
“喏!”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江面上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几艘江东战船朝着白帝城方向驶去,船上的士兵朝着城墙上射箭,发起了每日例行的佯攻。
城墙上的汉军也立刻反击,箭矢如雨般落下,双方你来我往,却都没有投入主力,显然都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周瑜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摇了摇羽扇,心中暗忖:张任,你虽擅守,却也挡不住时间的消耗。
只要再坚持一月,益州的门户,便会被我江东打开。
到时候占据巴蜀,与中原、河北三足鼎立,江东的霸业,便指日可待了。
而白帝城上,张任正站在箭楼上,望着江面上的江东战船,眉头紧锁。
他知道江东军粮草充足,耗得起,可白帝城的粮草却已渐渐告急。
“报将军!城内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二十日!”一名军需官匆匆赶来,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张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知道了。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全军实行粮草配给制,将士们每日的口粮减半,务必撑到朝廷援军赶来!”
长江江面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江面上,映着双方的战船与城墙,双方的大战还在继续。
……
而远在凉州的庞德与黄忠,正率领三万凉州军日夜兼程,朝着巴蜀赶来。
益州北部的山路,从来都不是为行军而设。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山间的小径便已湿滑得如同抹了油,
庞德勒住战马,看着身前蜿蜒曲折的山道,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他不是第一次率军支援巴蜀,可此前不过是在益州北部牵制阆中蜀军,
从未如此深入腹地,如今才真正体会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含义。
三万凉州军的队伍在山道上绵延数里,士兵们大多牵着战马,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马蹄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时不时打滑,发出“哒哒”的磕碰声;
驮着粮草辎重的骡马更是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顺着鬃毛往下淌,在山道上留下一串串湿痕。
有几名士兵脚下一滑,连人带马摔向山道旁的陡坡,幸好被身旁的同伴及时拉住,才避免了坠落的危险,可战马的腿却已被山石划伤,鲜血染红了蹄子。
“将军,前面的山道更窄,骑兵根本无法通过,只能下马步行!”
一名斥候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急。
庞德翻身下马,亲自走到山道前方查看——只见前方的山路仅容一人通过,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云雾缭绕在崖下,根本看不到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副将道:“传令下去,全军下马步行,战马由专人牵着,缓慢前进。粮草辎重务必小心看管,若有损失,军法处置!”
军令传下,士兵们纷纷翻身下马,牵着战马,一步一步地往前捱。
有的士兵鞋底磨破了,便撕下战袍裹在脚上;有的士兵手上被缰绳勒出了血痕,却依旧紧紧抓着缰绳,生怕战马受惊坠入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