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云影汐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道白衣身影上。
当洛尘脸上那因暴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一点点消融，最终重新化作那完美无瑕、温润如玉的微笑时，她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那个微笑，她认得。
那是林凡的笑。
他成功了，真的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太清圣地未来的掌舵人，变成了他的掌中玩物。
既然大局已定，剩下的便只是收尾的琐事。她知道林凡的计划，接下来，战台上那两个人，不过是演给全天下看的一场双簧戏，目的是拖延时间罢了。
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云影汐缓缓起身。
她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月，一举一动都带着星辰殿圣女独有的高贵与疏离。她的起身，立刻吸引了高台上所有大人物的注意。
“赢皇陛下。”她对着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皇，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玉盘落珠，“此次大比，天骄辈出，皇城繁盛，影汐大开眼界。奈何殿中尚有要事待处理，需先行一步，还望陛下见谅。”
她的言辞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主人的尊敬，也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离开理由。
赢皇的目光从战台上那个“恢复如初”的洛尘身上收回，落在了云影汐的脸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万古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只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赢皇抬了抬手，姿态雍容，“既然有要事，朕也就不多留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告诉他，有时间多出来走走，别老呆在那山上”
“多谢陛下，话我会给父亲带到。”云影汐再次行礼，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便在侍卫的引领下，飘然离去。
她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利落，仿佛对那场万众瞩目的巅峰对决的最终结果，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
赢皇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侧的赢楚月，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云影汐离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战台上那诡异的对峙。
她恍然大悟，随即觉得有些无趣。
既然谜底已经揭晓，再看这些装模作样的表演，就显得索然无味了。真正的“好戏”，可不在台上。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动作在瞬间勾勒出的惊心动魄的曲线，引得下方不少年轻俊彦一阵口干舌燥。
“父皇，儿臣也有些乏了，先回宫歇着了。”她声音懒洋洋的，对着赢皇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等赢皇回应，便像一只狡黠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溜下了高台。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帝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宫殿，而是拐进了一条通往观战者休息区域的僻静走廊。
……
一间雅致而安静的休息室内，檀香袅袅，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男子气息。
姚曦静静地坐着，怀中，安然躺着一个陷入沉睡的男人。
正是林凡的本体。
她出神地望着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不正经笑容的脸，此刻安静下来，竟显得有几分清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间，带来一阵阵异样的酥麻。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此刻正以另一种姿态，在万众瞩目的战台上，扮演者太清圣地的圣子。
姚曦的眼神很复杂，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再到那紧闭的嘴唇。
她的脸颊，没来由地泛起一抹绯红。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不久前那旖旎的一幕。火凰之力与那霸道诡异的业火交融，神魂与肉体之间毫无保留的碰撞与结合。那种神魂都被贯穿、被填满的感觉……让她此刻想来，都感到一阵阵酥软与留恋。
她的修为，也因此意外地冲破了桎梏，一举踏入了洞虚境。可这突破带来的喜悦，却远远不及此刻内心的烦乱。
这个混蛋！
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欺负其他女子的！
可这股恼怒没持续多久，又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动作轻柔得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姚家嫡女，皇家学院最年轻的阵法导师，一心只想研究天地阵纹的至理，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可现在，她的心绪都被这个男人牵动得一塌糊涂。
他不敌洛尘时，她提心吊胆。
他成功后，她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该死的……不让人讨厌。
她正心乱如麻，忽然，鼻尖嗅到了一丝极淡的、不属于檀香的华贵兰香。她心中一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饶有兴致地看了她许久。
“啧啧啧，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幕啊。”
一个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姚曦浑身一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闪电般回过头，满眼警惕。当她看清来人是赢楚月时，那份警惕才化作了三分羞恼，七分心虚。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赢楚月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目光在睡着的林凡和满脸通红的姚曦之间来回打量，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我可来了一会儿了，正好欣赏了一下我们姚曦老师情窦初开、愁肠百结的模样。”赢楚月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叹气。哎呀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媳妇在等自家夫君归来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姚曦又羞又气，耳根都红透了，抱着林凡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
“我胡说吗？”赢楚月俯下身，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一双美目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光芒，“我可不胡说。我还看出来了，小曦曦，你这修为……突破得有点快啊。”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姚曦和林凡之间暧昧地流转。
“前两天都还没有突破的迹象，结果突然就突破了，而且你这气息……啧啧，火中带金，纯粹中又夹杂着一股子……霸道又堕落的意味。这可不是你姚家的路数。”
赢楚月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姚曦的香肩，身子再低几分，温热的呼吸几乎吹进了姚曦的耳朵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了那句致命的调侃。
“莫不是……跟他双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