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槿不认识来人,正想着该如何称呼,就见秦暮梒主动上前,双手合十,恭敬道:“明远大师!”
她这才抬头望去,只见他穿着普通的僧袍,容貌清瘦温和。
光从这样子看起来,除了年纪大了些,其他和普通的僧人并无区别。
明远大师?
难道这人竟是明远大师?
她对于这人的认知,仅限于听说过。
不过明远大师不是普渡寺的住持吗?
怎会在国安寺遇到呢?
“秦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明远大师主动回礼,“施主心中所求是否实现?”
“感谢大师指点迷津!我已实现心中所愿。”秦暮梒这般说道,让姜槿更为好奇。
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明远大师又看向姜槿:“姜施主今生的命运已经改变,只要按照心中所想坚持下去,慈悲为怀,就能找到归宿,拯救天下苍生。”
此话一出,轮到秦暮梒纳闷了。
今生?
为何是今生?
难不成还有来生?再生?重生?
还有,这天下苍生和槿儿又有什么关系?
秦暮梒正要开口问问,明远大师却不见了踪影。
“今年刚入秋那日,明远大师来了镇国公府,我以为他是骗人的神棍,直接命人打了出去,没想到……”
秦暮梒没说完,姜槿就已经猜到了:“夫君是说,兰亭酒肆那日……”
“不错,正是他要我去的,还指定了包间,说我一定能收获。”秦暮梒的目光中尽是感激之色,“现在想来,若不是明远大师的坚持,恐怕我也不会再次遇到槿儿。”
姜槿也相信了明远大师的神通,再联想他刚才说的话。
这般人物,能看出她是重生之人,不足为奇。
上一世,姜槿在兰亭酒肆是遇到过秦暮梒的,不然她也不会一重生就去见他了。
突然,她心里有一个想法。
当初,她若是肯迈进去那间屋子,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只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儿,她也不会改变心中的偏见。
废物国公,人人都嫌弃,也包括上一世的她。
人心中的成见如同深渊,一旦陷入其中,心就上了重重的枷锁。
识人不清,辨认不明,难以自拔……
过去,她便是如此,无论夫君对她多好,她都是厌弃的。
夫君的付出,她看不见;夫君的好,她不以为意。
于墨尘的坏,她倒是觉得好。
罢了,都是命。
人生本就如此,有因必有果,有失又有得……
好在,她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是幸运,也是使命。
“槿儿,你可知,那日,我心里激动,一夜未睡。尤其是听说你要和于墨尘退婚了,我还喝了好多坛桃花酒,大醉一场……”
姜槿笑着打趣:“夫君胡说八道,中了噬魂之毒的人是不会醉酒的,夫君就算是喝一屋子的酒,都不会醉。”
被拆穿了,秦暮梒还是很得意:“醉了,我就是醉了,光是想想你走进包间的那一刻,就醉了。那日你一身红衣,再次闯进了我的世界,我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他拉着姜槿的手:“槿儿,我再也不会放走你了,除非……”
还未说完,姜槿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说起那日的事,姜槿和秦暮梒都是情意绵绵。
缘分妙不可言,正是那日的相遇,成就了今日的圆满。
明远走后,姜槿推着秦暮梒去大殿上过香,添了一些香油钱,又去寺庙的后院为烈士们扫墓后,才出了国安寺。
等到了姜榕所在的白鹭书院,已过了午时。
书童平儿在书院门口等待多时,一见姜槿,他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来了。”
平儿是姜管家的孙子,比姜榕大上几岁,已经是少年模样。
“榕儿呢?”
“回小姐的话,榕少爷用过午膳就会犯困,在卧房歇着呢。”平儿谦逊有礼。
姜槿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
身材修长,双眼有神,还有股子的正气。
当年祖父看人就是准,这样的人跟在榕儿身边,她是放心的。
平儿在前面带路,姜槿推着秦暮梒远远跟着。
见他耷拉着脑袋,姜槿小声问道:“夫君,可是有事?”
“槿儿,见榕弟,需要注意什么?除了书册,文房四宝,还有什么要准备的?”秦暮梒紧张兮兮,“榕弟还小,他吃糖吗?小孩子一般都喜欢吃糖,我也命人在糖果铺子买了一罐子糖果。”
“噗嗤”
姜槿不禁笑出声:“夫君,你好歹是战功赫赫的国公,竟然会怕见一个小孩儿?”
秦暮梒脸色微红:“话不能这么说,第一次见,总会有几分紧张。”
听他这么一说,姜槿想到了秦暮梒第一次见姜枫的样子,好像也是耷拉着脑袋。
她以为夫君是生于墨尘那无赖的气,没想到还有几分这种因素在其中。
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可爱。
直到平儿扭过头看了过来,姜槿才不笑了。
到了卧房,姜榕已经醒了,在桌案前看书呢。
姜槿推着秦暮梒进来的时候,见着的就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景象。
冬日的阳光顺着窗棂照射进来,一个七岁左右的蓝色长衫孩童就倚在红木书案旁,手中还拿着古籍。
他眉清目秀,目光专注,脸颊上带着几分稚嫩的微红,仔细一看,他的容貌竟有几分像姜槿。
他那端正的坐姿和专注的神情,超出了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安静。
孩童沉浸在书海,姜槿和秦暮梒谁也不舍得打扰。
光是见了,谁都会觉得姜榕是读书的料。
还是姜榕先察觉出不一样,惊喜道:“阿姐,来了”
见了姜槿,他才恢复了几分孩童该有的活泼。
姜槿点头,推着秦暮梒主动介绍:“榕儿,这是镇国公。”
秦暮梒连忙温和道:“榕儿。”
“镇国公?这不就是我姐夫吗?”姜榕这才看向秦暮梒。
姜槿和秦暮梒要成婚的事,姜槿亲自写了信,让下人送来。
因此,姜榕也是知道的。
秦暮梒连忙从轮椅上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正是他收集来的古籍。
“榕儿,听槿儿说,你好读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榕的眼睛亮亮的:“姐夫,你真好。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见状,秦暮梒安心了。
谁能想到?
他,竟敢怕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