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蓝姆迦基地军统审讯室的灯泡晃着幽绿的光,
把牛新河的影子钉在霉斑遍布的土墙上。
山田次郎此刻被五法大绑在一张椅子上,
满脸不屑。
牛新河手里捏着根牛皮鞭子,
河南话在潮湿的空气里打转:
\"说!
你叫什么?
职务?
军衔?
有多少人?
潜入蓝姆迦基地目的是什么?\"
山田次郎靠着椅子上,
军靴上的樱花纹章蹭满了泥污。
他抬起肿胀的眼皮,
日语里带着轻蔑:
\"支那兵,你们赢不了这场战争,
胜利是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
哈哈哈......\"
牛新河的鞭子 \"啪\" 地抽在墙上,
溅起几块石灰:
\"龟孙!
还嘴硬!\"
徐天亮嘴里叼着烟,
慢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操着一口金陵话,
脸上还挂着笑容,
对着牛中尉说道:
“牛中尉啊,
你跟这些小鬼子费什么唾沫呢?”
话音未落,
只见他迅速将烟头摁在鞋底,
然后突然抬脚,
猛地踹在了山田的肚子上。
这一脚可不轻,
老鬼子山田闷哼一声,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丝。
但他并没有屈服,
反而瞪大眼睛,
用日语破口大骂道:
“八格牙路!”
“哟呵,还挺横啊!”
徐天亮见状,
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二话不说,
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武装带,
那铜扣在灯光的照耀下,
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徐天亮紧紧攥着皮带,
手臂猛地一挥,
在空中甩出了一个鞭花,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皮带狠狠地抽打在了山田的脸上。
刹那间,
一股血腥味和皮革味交织在一起,
扑鼻而来。
站在门口的古之月目睹了这一幕,
只见山田的颧骨,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一道鲜红的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触目惊心。
“说不说?”
徐天亮的声音冰冷而严厉,
他手中的皮带如同雨点一般,
不停地落在山田的身上,
发出“当当”的声响,
那是皮带抽打在钢盔上的声音;
还有“噗噗”的声音,
那是皮带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山田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但他似乎仍然不肯屈服,
嘴里还在不停地用日语嘟囔着什么。
古之月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差点就吐了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
用苏北话喊道:
“徐天亮,差不多了!”
“差不多?”
徐天亮停下手中的动作,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原本还算温和的金陵话突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连长,你忘了咱们金陵老家被他们烧成白地的时候,
咋没人说差不多?
你老婆孩子是怎么死在鬼子手里的?”
说着他的手紧紧攥着山田的头发,
用力地往墙上撞去,
“说!你们在雨花台杀了多少老百姓?”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
山田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然而,就在这时,
他突然用中文吐出了两个字:
“活该!”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火,
瞬间点燃了徐天亮的怒火。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抄起旁边的板凳,
毫不犹豫地砸向山田。
听到徐天亮的说法,
古之月正在回忆金陵城的伤心往事,
见到徐天亮的疯狂,
急忙冲上前去,
紧紧抱住徐天亮,
用苏北话吼道:
“天亮!现在不是报私仇的时候,
再说了他现在是战俘!
杀了他我们也得军法处置!”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
孙师长的警卫员突然冲了进来,
他的四川话喊得又急又快:
“徐排长!
师长叫你去指挥部!”
“禁闭!七天!”
孙师长的马鞭抽裂办公室的门框。
卫兵架走徐天亮时,
他正盯着审讯室的方向,
满眼都是冒火的愤怒。
禁闭室的铁窗透进了丝丝雨水,
顺着墙壁流淌下来,
淋湿了整个墙壁,
也让这间原本就阴暗潮湿的禁闭室,
显得更加压抑和沉闷。
孙二狗操着一口河南腔,
憋着笑说道:
“中!揍得老鬼子飙屎!”
话音未落,
郑三炮突然像变戏法一样,
“嗖”地一下从怀里掏出半只烧鸡,
塞进孙二狗的怀里,
嘴里还嘟囔着:
“日他哥!
这可是炊事班老周偷藏的!
来看你前,我从老周那顺来给你的。”
那烧鸡油光发亮,
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孙二狗喜出望外,
正准备大快朵颐时,
突然感觉烧鸡肚子里,
有什么东西在滑动。
他好奇地伸手一摸,
竟然摸出一个勃朗宁弹匣,
上面还裹着一层油纸,
打开一看,
油纸里竟然藏着一张字条,
上面赫然写着:
“山田被提审”。
徐天亮此时正抱着膝盖,
像个受气包似的坐在墙角。
他听到外面传来孙二狗的河南话:
“徐排长,你可真有种啊!
揍小鬼子那叫一个解气!”
紧接着,郑三炮也跟着起哄,
同样是河南腔,
还带着一丝笑意:
“就是啊,
山田这老小子害死了咱们那么多兄弟,
要是我揍他,
肯定比俺们二排的弟兄还狠呢!”
徐天亮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
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飞起一脚,
狠狠地踢在门框上,
嘴里用金陵话骂道:
“解气?
现在老子蹲笆篱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块烤红薯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徐天亮定睛一看,
原来是赵大虎。
只听赵大虎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话说道:
“排长,趁热吃!
这可是俺们从炊事班偷来的!”
看着一个个老兄弟偷偷跑来看望他,
徐天亮很是欣慰。
半夜三更的时候,
外面的雨下得跟瓢泼似的,
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就在这时,
师部参谋李安康穿着一件湿漉漉的雨衣,
手里晃着一张盖了大红印章的提审令,
急匆匆地朝禁闭室走来。
对看守牢房的许保国说道:
“参谋长命令,
把战俘山田次郎带到长官部问话。”
许保国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他眯起眼睛,
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文件,
面露难色地说:
“李参谋,这大半夜的……”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
李安康便不耐烦地打断道:
“少废话!”
只见他的皮鞋,
在泥水里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威严,
“耽误了军情,你担待得起吗?”
这时,牛新河恰好从厕所回来,
他睡眼惺忪,
嘴里还打着哈欠,
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问道:
“咋回事儿啊?”
李安康见状,
连忙把提审令往他眼前一晃,
解释道:
“牛中尉,
参谋长要亲自审问这个战俘,
所以想借个人手。”
牛新河虽然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到山田次郎被带走大约半个钟头之后,
许保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用上海话惊叫道:
“哎呀,不对啊!
参谋长下午就去长官部开会了呀!
现在不是回来吗?”
牛新河一听,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二话不说,
抓起桌上的油灯,
急匆匆地就往师部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师部时,
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那扇窗户大开着,
任由雨水不断地灌进来,
打湿了桌上的电报稿。
“狗日的!”
牛新河见状,
气得破口大骂,
他的河南话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老子竟然被那家伙给骗了!”
“许保国通知古连长,
集合警卫连!
徐天亮,
你小子从禁闭室滚出来!\"
徐天亮揉着眼睛跑出来,
金陵话带着迷糊:
\"咋了?
鬼子打进来了?\"
古之月身披雨衣,
脚步匆匆地赶到现场,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四周,
最终落在了牛新河身上。
只见牛新河正紧张地往枪里压着子弹,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师部参谋李安康,
把山田弄跑了!
肯定是通敌!”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愤怒,
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感到十分震惊。
就在这时,
孙师长的电话从指挥部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孙师长那带着浓重合肥口音的吼声,
震得古之月的耳朵嗡嗡作响:
“古之月!
带你的侦察连去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古之月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立刻下达命令,
带领着侦察连的弟兄们,
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雨幕之中。
他们的脚步,
在泥水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仿佛与这恶劣的天气,
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
雨幕中,侦察连的弟兄们一路狂奔,
他们的身影,
在朦胧的雨雾中若隐若现。
突然,古之月听到身前不远处,
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心头一紧,
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辆美式吉普停在岔路口,
车门大开着,
里面却空无一人。
徐天亮快步上前,
狠狠地踢了踢,
那辆没有熄火的汽车轮胎,
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
“龟儿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懊恼和愤恨。
与此同时,郑三炮蹲在地上,
仔细地查看起地上的脚印来。
不一会儿,他便站起身来,
用河南话高声喊道:
“连长!往雨林里去了!”
古之月小心翼翼地拨开缠绕的藤蔓,
一股陌生的烟味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与缅刀特有的铜锈味交织在一起,
让他心中不禁一紧。
他立刻意识到前方可能存在危险,
于是用苏北话低声提醒道:
“都把枪上膛!
前面可能有埋伏!”
众人闻言,纷纷紧张起来,
迅速检查手中的枪支,
确保子弹已经上膛,
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古之月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果然,当他们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时,
丛林深处传来了一阵日语和缅甸语的混杂交谈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让人毛骨悚然。
赵大虎急忙扒开树叶,
透过缝隙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他的东北话压得极低,
生怕被敌人发现:
“连长!看见山田了!
跟他在一起的,
还有十几个穿各种各样衣服的!”
古之月连忙举起望远镜,
顺着赵大虎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
他清楚地看到了山田的身影。
只见李安康正将一支勃朗宁手枪递给山田,
并操着中文说道:
“山田君,
您先走,我来挡住追兵。”
山田接过手枪,
向李安康鞠躬致谢后,
带着两个缅人,
迅速钻进了更茂密的竹林中。
而当李安康转身时,
古之月突然注意到,
他的胸口别着一枚从未见过的徽章,
在月光的照耀下,
这枚徽章泛着诡异的蓝光,
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开火!\"
古之月的苏北话,
如同惊雷一般在丛林中炸响,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李安康身边的缅人,
却突然如鬼魅般抛出了一枚烟雾弹。
白色的浓烟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
张牙舞爪地瞬间将整个丛林吞噬。
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哨声,
更多的缅人,
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他们手中的缅刀,
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徐天亮见状,
不由得怒骂一声:
\"狗日的,玩阴的!\"
他的金陵话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仿佛要将这股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雨林在枪声的惊扰下,
缓缓苏醒过来。
古之月猫着腰,
敏捷地向前冲去,
他的耳边传来牛新河那带有浓重河南口音的呼喊:
\"古连长!他们往雨林那边跑了!\"
古之月心头一紧,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齐副师长跳江时的场景,
那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他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此时此刻,
李安康宛如鬼魅一般,
悄然伫立在丛林的边缘地带。
他的身影在弥漫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宛如幽灵般难以捉摸。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冰冷的枪支,
枪口稳稳地瞄准着紧追而来的侦察连,
没有丝毫的颤抖。
然而,与他冷酷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他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他对眼前的局势早已胸有成竹,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烟雾如同有生命一般,
顺着江水的湿气缓缓升腾而上,
将所有人的身影都浸泡在一片朦胧之中。
在这浓雾的笼罩下,人们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彼此之间难以分辨。
突然间,战斗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密集的枪声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瞬间淹没了大雨落下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
让浑身湿漉漉的古之月心中一紧,
他深知这场追击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那个神秘的李参谋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就如同雨林中的藤蔓一般,
正悄悄地缠绕住这支复仇心切的队伍,
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