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绞杀
潮湿的腐叶在脚下被踩踏得嘎吱作响,
仿佛是这片雨林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古之月抹了一把脸上那混合着雨水的泥浆,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但他的声音却异常低沉而坚定:
“都给老子猫着!
李安康那狗日的肯定憋着坏呢!”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犹如炸雷般的怒吼,
那是牛新河的河南话:
“狗日的叛徒!
往哪跑!”
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地射来。
古之月只觉得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流,
然后“砰”的一声,
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了一片木屑。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目光迅速扫向前方。
透过雨幕和茂密的植被,
他瞥见了李安康那戴着美式钢盔的身影,
正像幽灵一样在藤蔓间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李安康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吐着火舌,
子弹如蝗虫般席卷而来。
而他身边的缅人们,
则惊慌失措地举起他们那老旧的李·恩菲尔德步枪,
漫无目的地胡乱射击。
子弹要么飞向半空,
要么深深地钻进泥土里,
根本无法对古之月构成威胁。
古之月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突然,他看到一颗子弹擦着牛新河的钢盔飞过,
在树干上啃出了一个白茬。
那河南汉子显然被激怒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
随即回敬了一颗子弹。
这颗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
精准地穿透了最前头那个缅人的胸膛。
只听得一声惨叫,
那缅人的尸体,
像被伐倒的树木一样直直地栽倒在地,
压倒了一大片蕨类植物。
牛新河趴在弹坑里,
端起 春田狙击步枪连开三枪,
河南话骂道:
\"就这枪法还敢当土匪?\"
李安康手持冲锋枪,
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在榕树林间咆哮着,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他的四川腔和上海话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骂人方式:
“孙二狗!
吃颗美国大红枣!”
随着这声怒吼,
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孙二狗的军帽瞬间被掀飞。
他被吓得魂飞魄散,
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趴在地上。
然而,孙二狗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端起汤姆逊冲锋枪,
用带着火星的河南梆子回应道:
“中你奶奶!放鬼子时的威风呢?”
汤姆逊冲锋枪发出“哒哒,哒哒哒”的怒吼,
子弹如火龙般喷射而出,
与李安康的冲锋枪对射起来。
与此同时,
周围的缅人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他们裹着鲜艳的红头巾,
胡乱地射击着。
英制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后坐力,
让他们难以控制,
身体东倒西歪,
射击也变得毫无准头。
牛新河则蹲在茂密的象草后面,
冷静地装填着春田狙击步枪。
他的河南官话中透露出一丝冷笑:
“驴日的枪法比秦淮河姐儿的腿还软!”
牛新河透过四倍镜,
稳稳地将十字线锁定在一个缅人的眉心。
尽管扣动扳机时,
枪托的后坐力撞得他肩头酸痛难忍,
但他丝毫没有犹豫。
“这枪法还不如俺们屯里的瞎子!”
赵大虎的东北话中夹杂着笑声,
他反手甩出一颗手榴弹,
如同扔出一个烫手的山芋。
爆炸声震落满树水珠,
腐肉碎末混着泥浆溅在古之月脸上,
腥甜的味道让他胃袋抽搐。
雨林瞬间被血腥和杀戮所笼罩,
仿佛变成了一个残酷的修罗场。
古之月耳边传来阵阵枪声,
其中夹杂着徐天亮那带着金陵口音的喊叫声:
“弟兄们,打他们下三路!
这帮龟孙子穿的胶鞋打滑!”
他眯起眼睛,
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
看到一个缅人刚刚站起身来,
就被脚下的树根绊倒在地。
赵大虎见状,
毫不犹豫地甩出一颗手榴弹,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将血肉和泥土一同溅射到旁边的芭蕉叶上。
那股浓烈的腐臭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
直往古之月的鼻腔里钻,
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恶心,
继续观察着战场上的动静。
“哒哒哒!”
赵二虎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
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射击声,
一梭子子弹过去,
又一个缅人应声倒地。
赵二虎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兴奋地喊道:
“这汤姆逊冲锋枪,那才是王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在这慌乱的射击和躲闪中,
又有几个缅人被击毙。
李安康眼见形势不妙,
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当机立断,
边打边撤,
想要趁机摆脱侦察连的追击。
古之月紧紧皱起眉头,
目光透过稀疏的枝叶,
紧盯着战场的局势。
他用苏北话低声下令道:
“不要着急,
稳住阵脚,
别让他们跑远了。”
话音刚落,李安康突然转身,
朝着另一条小路逃去,
引得牛新河等人紧追不舍。
就在李安康边打边退的时候,
他突然转身,
毫不犹豫地朝着牛新河所在的方向,
扔出了一枚烟雾弹。
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炸,
白色的烟雾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
瞬间弥漫开来,
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古之月听到徐天亮的大喊声:
“小心!有诡!”
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
本能地往左侧翻滚。
就在他刚刚离开原来的位置时,
几颗子弹如流星般擦着他的后背飞过,
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仿佛要将他的皮肤撕裂。
透过烟雾,
古之月勉强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
他的目光被李安康故意暴露的钢盔反光吸引住了,
那反光在东边的方向晃动着,
显然是李安康故意为之,
想要引开牛新河等人的注意力。
果然,牛新河毫不犹豫地带着队伍,
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古之月心中暗叫不好,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等等!”
徐天亮突然伸手拽住了古之月的胳膊,
他的金陵话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连长,你瞧那些缅人——
哪个像拖着重伤鬼子的?”
古之月心中一紧,
他猛地反应过来,
想起了审讯室里那个,
被徐天亮揍得奄奄一息的山田次郎。
在这混乱的人群中,
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个浑身是伤、
连站立都困难的身影。
孙二狗也凑了过来,
他的河南话中带着焦急:
“俺说咋追了半天没见着小鬼子!
敢情从一开始就分兵了!”
古之月迅速从怀中掏出地图,
然而雨水却无情地将墨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他眉头微皱,
心中暗自叫苦,
但时间紧迫,
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
苏北话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坚定:
“许保国、孙二狗,
你们带领三排和步话机,
往东追击山田!
我带领一排缠住李安康。
郑三炮,
你的二排从后方迂回,
截断他的退路!”
许保国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
紧张的情绪让他的上海话有些发颤:
“连长,万一……”
古之月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鼓励道:
“别万一了!
记住,一定要把人活着带回来!”
两组人马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分开,
古之月站在原地,
目送着战友们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卡宾枪,
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雨林深处,郑三炮端着汤姆逊冲锋枪,
带领着二排如鬼魅般从后方包抄上来。
他那粗犷的河南话在林间回荡,
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李安康!
你跑不掉啦!”
“砰——”
一声枪响,
打破了雨林的宁静。
李安康背靠一棵巨大的树木,
他的冲锋枪早已打光了子弹,
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
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是,
一把防身用的勃朗宁m1910手枪,
正对着郑三炮的方向回应着他的喊话。
而在李安康的身旁,
只剩下三个缅人,
他们的子弹也都已经耗尽。
紧接着,一阵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
其间还夹杂着愤怒的叫骂声。
然而,这阵对射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枪声便沉寂了下来。
他迅速拉开m1910手枪的枪膛,
目光凝视着那空空如也的枪膛,
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突然间,一阵狂笑从他口中爆发出来。
“古之月!你们这群蠢货,
以为抓住我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哈哈哈哈……
大日本皇军的援军,
早就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笑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少废话!”
牛新河端着枪,
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
他那带着杀意的河南口音,
在空气中回荡着,
“放下武器!”
面对牛新河的警告,
李安康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
然后缓缓举起了双手。
赵大虎和赵二虎见状,
立刻警惕地走上前去,
准备收缴李安康的武器。
就在他们靠近李安康的一刹那,
李安康猛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如闪电般直刺向赵大虎的咽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古之月的心脏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
眼看着赵大虎命悬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赵大虎身形一闪,
敏捷地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匕首擦着他的脖子划过,
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与此同时,赵二虎的刺刀也如疾风般刺来,
但就在这一瞬间,
另一个缅人如鬼魅般闪现,
用一把弯刀准确地架住了赵二虎的刺刀。
金属碰撞声、怒吼声、喘息声在雨林里炸开,
仿佛整个雨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
古之月瞪大眼睛,
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李安康的手,
已经牢牢地抓住了,
赵大虎手中的汤姆逊枪托。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雨林的寂静。
古之月的枪声,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李安康的手腕处瞬间炸开一朵血花,
他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赵大虎趁机猛地夺回了自己的武器,
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梭子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将剩下的缅人打得像筛子一样,
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血腥味与雨林特有的潮湿气息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扑鼻而来。
古之月看着瘫倒在地的李安康,
心中的厌恶之情愈发浓烈。
他用苏北话狠狠地说道:
“把他给我绑起来!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几时!”
牛新河闻声而动,
迅速举起枪托,
狠狠地砸向李安康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
李安康的膝盖骨应声而碎,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说!山田去哪了?”
牛新河怒目圆睁,
对着李安康吼道。
然而,就在这时,
步话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海话,
打断了他们的审讯。
“连长!快支援!
我们在……啊!”
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和密集的枪声,
仿佛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古之月听到孙二狗的报告后,
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紧紧抓住步话机,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几乎要将机身捏碎。
“许保国!
许保国!
你给我说清楚!”
古之月的声音在雨中回荡,
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步话机里传来孙二狗带着哭腔的河南话:
“连长!
接应山田的不是缅人啊!
是他妈穿着便衣的鬼子!
我们刚一交火,
就折了两个兄弟!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我们根本顶不住啊!”
雨林中的雨越下越大,
仿佛是上天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哭泣。
古之月站在雨中,
望着东方,
那里隐约传来重机枪的射击声。
他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李安康躺在地上,
嘴角挂着一丝血笑,
他的河南话里充满了嘲讽:
“古之月,你们死定了……”
古之月怒不可遏,
他狠狠地一脚踩在李安康的胸口,
用冰冷如刀的苏北话说道: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弟兄们,抄家伙跟我上!
这次,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
中国人的地盘,
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随着古之月的一声怒吼,
侦察连剩余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
如同一群猛虎,
朝着远处枪声最密集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