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主被星光吞噬后的第十日,云京突然流行起一种怪病。先是市井小儿晨起时哭闹不止,指尖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接着连宫中侍卫也开始嗜睡,梦中总念叨着“黑虫子在啃骨头”。
颛玄正坐在御膳房的灶台边,看御厨将新采的薄荷揉进糖霜里。他怀里揣着个锦囊,装着昨夜从星轨沙盘旁捡到的三枚黑色虫卵——那虫卵滑溜溜的,像裹着油的芝麻,颛玄觉得好玩,偷偷藏了起来。
“阿灵,他们为什么总挠痒痒?”幼帝举着刚做好的薄荷糖,指腹蹭过糖面的白霜,“星星说,他们身上有好多小虫子在跳房子。”
白灵刚从太医院回来,袖口还沾着药草的苦涩气。她接过颛玄递来的糖,指尖触到锦囊时突然僵住——那虫卵散发的微弱冥气,竟与患病者指尖的纹路同源!
“是‘蚀心蛊’。”白灵捏碎了手中的糖块,糖霜簌簌落在锦囊上,虫卵竟微微颤抖起来,“幽冥殿的余党在水源里下了蛊,这蛊虫专啃灵脉,让人神智昏沉。”
话音未落,墨羽捂着心口闯入,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黑:“陛下,暗卫查到……是幽冥殿的‘蚀星老怪’干的!他放出的蛊虫能顺着灵脉游走,昨夜已有三座城的水井被污染!”他说着咳出一口痰,痰里竟漂着几缕细如发丝的黑虫。
颛玄突然把薄荷糖塞进墨羽嘴里:“含着含着,星星说虫子怕凉凉的甜味。”
奇迹发生了——墨羽喉间的痒意瞬间消退,青黑的脸色也淡了几分。他惊异地吐出口中融化的糖液,里面竟浮着几丁质的碎壳,正是蚀心蛊的虫蜕。
“这糖……”白灵捡起一块掉落的糖霜,凑近鼻尖轻嗅,“薄荷的清气能逼蛊虫显形,而糖霜的纯阳之气能化掉它们的壳!”
颛玄却已经跑开了,他正指挥着御厨把库房里的麦芽糖、蜂蜜、冰糖全搬出来,倒在一口大铜锅里。“要做大大的糖丸!”幼帝举着木勺搅着糖浆,糖浆溅在灶台上,滴落在地的地方,正好有几只从门缝钻进来的黑虫,瞬间被粘住化作了灰,“让虫子们都来吃糖,吃撑了就爬不动啦!”
白灵立刻传令下去:全城熬制加了薄荷、艾草的糖丸,每户分发十颗,每日含服一颗;同时将浓糖浆倒入水井,借甜味锁住水源灵脉,阻止蛊虫扩散。
可当士兵们带着糖丸赶到第三座被污染的城池时,却被拦住了。城门下站着个黑袍老者,脸上爬满绿色的血管,正是墨羽提到的蚀星老怪。他手里拎着个陶罐,罐口飘出的黑气一触到糖丸,糖丸便化作了黑水。
“小娃娃的把戏也敢拿出来现眼?”蚀星老怪冷笑,揭开陶罐,里面爬满了指甲盖大的黑虫,“我的蚀心蛊以冥气为食,你们的糖再甜,能甜过灵脉的精气?”
城楼上,颛玄正趴在垛口,怀里抱着个装满“糖弹”的竹筐——那是御厨用糯米纸包着的浓缩糖浆,捏碎了能爆出甜雾。他看见蚀星老怪的陶罐,突然眼睛一亮:“阿灵,那个罐子像不像装蜜饯的坛子?”
白灵点头的瞬间,颛玄已经把竹筐推了下去。数十颗糖弹在空中炸开,甜雾如瀑布般罩住蚀星老怪。他怀里的陶罐突然剧烈晃动,里面的蚀心蛊疯狂撞击罐壁,像是在躲避什么。
“不可能!”蚀星老怪撕扯着黑袍,露出胸口蠕动的绿色血管,“冥气怎么会怕……”
话没说完,他突然惨叫起来。那些被甜雾沾染的蚀心蛊,竟开始啃食他的血管!原来这蛊虫虽以冥气为生,却更贪甜食,一旦闻到浓郁的糖香,便会挣脱控制,连宿主也不放过。
颛玄趴在垛口拍着手:“我说过要请它们吃糖的嘛!”他突然指着蚀星老怪的腰带,“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哭!”
众人望去,只见老怪腰间挂着块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与星核碎片相似的纹路,此刻正渗出墨绿色的汁液。白灵立刻明白——那是用星核主碎片炼制的蛊母,难怪蚀心蛊如此顽固!
“把最大的糖丸扔过去!”白灵朝着城下大喊。士兵们立刻掷出颗拳头大的麦芽糖丸,正砸在蛊母玉佩上。糖丸遇冥气不化,反而像活物般裹住玉佩,丝丝缕缕的甜气钻进玉佩纹路,将里面的蚀星之力一点点逼了出来。
蚀星老怪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蛊母玉佩发出刺耳的裂响,最终“咔嚓”一声碎裂。随着玉佩破碎,满城的蚀心蛊瞬间化作飞灰,患病者指尖的绿纹也渐渐消退。
三日后,云京的街道上又飘起了糖香。小贩们推着车叫卖着“帝君同款薄荷糖”,孩子们追在车后唱新童谣:
“蚀心蛊,钻血管,甜雾一撒就完蛋;
小帝君,做糖弹,虫子吃糖不捣乱!”
颛玄坐在白灵肩头,手里转着颗剩下的糖丸。他突然指着皇宫的方向:“阿灵,那棵老槐树后面,有个铜娃娃在偷看我们。”
白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御花园的古槐后,一闪而过一具青铜傀偶的影子。那傀偶的掌心,似乎握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最后一块星核主碎片的边角。
幼帝突然把糖丸抛了过去,糖丸落在傀偶消失的地方,滚出老远。“给你吃哦。”颛玄笑眯眯地说,“星星说,总躲着的娃娃,都喜欢甜甜的礼物。”
晚风拂过,古槐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有谁在低声应和。而天河司的星轨沙盘上,代表幽冥殿总坛的三个墨点,此刻只剩下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