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被押着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她怀中裹的厚厚的襁褓,传来呜哇的哭声。
威国公一惊,大步上前揭开襁褓,果然是个男婴。
“混账!”他一巴掌甩在巧儿脸上,巧儿当即摔倒在地。
转身,威国公又要将春云丢出去。
“丁管家,将她们吊起来,给我活活打死!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巧儿磕头哭泣道:“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啊!”
屋内人顿时一怔,许夫人看向巧儿:“你胡说什么!”
威国公目眦欲裂:“说清楚,你喊夫人干什么?”
巧儿泪如雨下,左脸高高肿起。
“奴婢……奴婢受夫人嘱咐,要在云姨娘生产这日,调包换走孩子。”
“什么?”威国公惊怒。
许夫人连连摆手:“我没有,是她污蔑,老爷,春云生了女孩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帮她换个男孩进来?”
巧儿啜泣:“您说,只有这样,才能污蔑云姨娘想要调包孩子,混淆许家血脉,还说如此老爷定会处死她,这样您就能除去云姨娘了。”
春云跪在榻上,声嘶力竭地哀嚎。
“夫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威国公盯着许夫人的眼神,已经彻底变得阴森。
许夫人急了:“你们竟敢污蔑我!”
就在这时,巧儿颤抖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金钗。
“夫人,这是您收买奴婢的东西,难道,奴婢还要撒谎吗?”
看见金钗,许夫人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这……这是她丢失的匣子里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巧儿手上!
忽然,许夫人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许靖央。
而后者只是站在那儿,玉指轻轻地拢了一下肩头披风,凤眸冷的锐利如刀。
许夫人踉跄后退一步。
难道许靖央发现了?
威国公盯着那金钗:“这好像是你的陪嫁之物,我记得你当年格外爱惜……最近倒是不见你戴了,好你个毒妇!”
他走上前,夺走金钗,正要打量,许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哭泣说:“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收买巧儿,我也是想让你有个儿子啊!”
“贱人!”威国公目眦欲裂,一巴掌扇过去,许夫人瞬间扑倒在地,嘴角流血。
许靖央幽幽挑起眉梢。
她只是放出这一个饵,许夫人宁愿主动背负污蔑,也不敢让威国公看清楚那金钗?
看来,这东西大有问题。
威国公怒而摔钗,砰的一声,金钗滑到许靖央脚边。
许夫人眼睁睁地看着许靖央弯腰拾起,心跳如鼓,面无血色。
“父亲,何必发那么大的火。”许靖央语气沉稳,“你不是知道么,母亲向来精神不稳定,郎中也这么说。”
威国公后悔地按着眉心:“我就不该放她出来,怎么就偏偏娶了她,闹的家宅不宁!”
说罢,他道:“来人!将夫人带下去,派人看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让她踏出房门半步,违者家法伺候!”
丁管家招手,几个仆妇顿时上前,一左一右拖住许夫人。
而许夫人已经浑身瘫软如泥,被拉出去的时候,嘴里哭着喊“老爷”,可是眼睛还直直地盯着许靖央手里的金钗。
她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许靖央发现了秘密,会害死她。
许夫人不动声色将金钗收至袖子里。
“父亲,这巧儿……”
“如此奴仆,直接打一顿,赶出府去!”
许靖央使了个眼色给刘妈妈,后者立刻把巧儿拽了出去。
寒夜森森,巧儿跟着刘妈妈脚步匆匆来到后门。
厨房的管事阮妈妈带着夏早等在这里,手里拿着包袱。
“这里是盘缠,还有一间铺子地契,你的卖身契也在里面。”刘妈妈将东西递给巧儿。
巧儿含泪跪下来,磕了个头:“替我谢谢大小姐。”
原本她确实要帮春云换孩子的,可是许靖央跟她做了个交易。
许夫人刻意引导威国公来揭穿春云,那么许靖央就让巧儿将事情的主谋嫁祸给许夫人。
许靖央答应她,会给予应有的酬劳和自由。
巧儿心满意足地走了。
屋内,许靖央看着哭啼的春云,奶娘把襁褓里的小女婴抱过来给许靖央看。
“挺好的,这孩子长得漂亮,像春云多一点,”许靖央说着,抬起头,“父亲不看看?”
威国公一肚子火:“不看,天亮就立刻把他们送去庄子上!”
春云哭声更为幽怨:“老爷……妾身肚子不争气,可是孩子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骨肉有什么用?她是个女孩,你想让我许家断根吗!一个女孩,长大了也是要嫁出去的,有什么用?”威国公怒骂。
许靖央挑眉:“没用的话,父亲如今的国公爵位怎么来的?这府邸里的荣华富贵谁给的?”
威国公瞬间闭紧了嘴唇。
“要是父亲不喜欢,那这孩子我就带走了。”
“你想干什么?”
“郡主府那么大,匀个院子养孩子还不容易?”许靖央说的轻描淡写。
威国公一怔:“没规矩,怎么住应该是父母长辈来安排。”
许靖央嗤笑:“那是郡主府,我的府邸。”
“难道你没打算让我们都搬过去?”
“父亲如今这个宅邸不是住的挺好么?就别想着搬来搬去了。”
被许靖央一句话塞回来,威国公难受的快要吐血!
许靖央是他祖宗!这行了吧?他真是遭罪,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
就在这时,丁管家一脸喜色地走来。
“老爷,大喜事。”
“会不会说话?”威国公没好气。
丁管家拱手:“真是喜事,刚刚宁王殿下派人送来一对夜明珠!说是要恭贺大小姐荣封郡主。”
许靖央扬眉。
萧贺夜每次送她东西,都会单独给她,像这样大张旗鼓直接送到威国公府里,明显是从寒露那儿得知了今晚的风波,他要给威国公的。
当丁管家带人把那两颗夜明珠送上来的时候,威国公眼睛都看直了。
两颗浑圆的夜明珠,比巴掌还大一点,色泽如羊脂凝露,莹润生辉。
威国公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袖子挡在珠子上,光芒减暗,便见这夜明珠竟能投射出皎皎清光,好似月亮在怀。
威国公感叹:“王爷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许靖央不动声色道:“听说这夜明珠在暗处能照见人影毫发,是难得的宝贝,当今陆国舅年节的时候才得皇上赏了一颗。”
威国公心中满满的怒火也消了。
他顿时笑呵呵地捧着珠子:“当然,我给朝廷培养出这么好的女儿,王爷送点好东西过来,也正常。”
许靖央冷道:“这是王爷给我贺喜的,父亲还抱着干什么?放下。”
威国公笑容僵住。
他看了看许靖央,对这些珠子爱不释手。
“靖央,你已经有那么多好东西了,这珠子……不如就送给为父吧?”
“给你?你刚才可是说女儿一点用都没有,我送再多东西也是无功。”
“谁说的!我刚刚那是被你母亲气急眼了,”威国公开始给自己解释,“春云生的丫头真不错,我早就看出来,咱家最争气的就是女儿们。”
春云微微愣住,没想到威国公变脸如此之快。
许靖央这才松口:“那你便收着吧。”
威国公面色大喜,抱着两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走了。
春云脸色晦暗失望:“老爷他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大小姐,您是有福之人,妾身想请您给孩子起名。”
许靖央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小婴儿生得粉雕玉琢。
“就叫珍吧,许靖珍,”许靖央说,“愿她一生能像珍珠一样,被人疼爱珍视。”
春云苦笑:“只求别像妾身一样就好。”
刘妈妈安慰道:“云姨娘还那么年轻,之后还有开枝散叶的机会。”
春云没说话,撇过头去,暗自垂泪。
夜深,萧贺夜从宫中办完政务回来。
刚从马车上下来,一直守在门口的身影便动了动。
白鹤冷声:“什么人!”
那人走近,竟是赵曦。
她穿着薄甲,脸都冻红了,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萧贺夜。
“王爷……臣女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