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一晚上涌入三批刺客。
第一批是两个皇家暗卫,他们是来刺杀叶桢和老夫人的。
两人仗着自己身手好,分头行动,可老夫人被谢霆舟藏了起来,暗卫遍寻不着,反惊动侯府护卫。
叶桢这里,有殷九娘和谢霆舟,三人武功都算顶尖,皇家暗卫不是对手,重伤昏迷。
第二批来的是康乐安排去将军府刺杀殷九娘的,他们在将军府没找到人,便找来了侯府。
侯府早有准备,只留了几个活口,其余全部斩杀。
第三批则是东梧潜伏在大渊的细作,因外头流言记恨殷九娘,一直伺机刺杀。
侯府里头的打斗,让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结果两位王爷带着禁军出现,所有细作全部落网。
禁军半夜出动,很快整个京城权贵都惊动了。
大家纷纷过来探情况,但整个侯府外都有禁军把守,再往里一层,是侯府护卫和武德司的衙差,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无人知晓侯府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康乐在房中来回踱步。
她为弥补大长公主,今晚派人前往将军府刺杀殷九娘。
派出去的都是她精心培养的死士,殷九娘就算有几分本事,一对多,又是趁其不备,死士们当能成功。
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回来复命。
偏刚韩子晋还过来闹了一场,说自己当众腹泻,丢进颜面,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她忍着心中焦灼,好一番安慰才将人哄走。
却听得说侯府内有打斗,连禁军都出动了。
而将军府平静如常,康乐便知死士们寻去了侯府,可一场刺杀怎么惊动了禁军?还是两位皇子亲自到场?
她派人去打探消息,去的人什么消息都没带来,只说侯府内刚刚战斗激烈,应是有不少刺客入府。
康乐便想到了大长公主,谢澜舟死了,老公主定是记恨上了叶桢和侯府老夫人,也派了人过去。
便让人暗地观察大长公主府,得知他们也在探听侯府消息。
康乐生出不安。
老公主的人应该也被困在侯府不得出了。
可那四个皇家暗卫的身手有多好,康乐是知道的,他们不仅武功顶尖,还因着有代表皇家行走各府的权利,对各府邸都熟悉。
按理刺杀叶桢和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夫人,当如牛刀宰鸡般简单。
可他们却没成功,还有了如今的局面。
康乐后背开始一阵发麻,难道侯府早已察觉他们的动机,提前布下天罗地网?
那自己的那些死士呢?
他们是死了,还是被抓了活口?
侯府是不是提前和皇帝串通好了,所以禁军才出现得那么及时?
那皇帝是不是看出了她这些年的伪装?
先皇在位时,她曾仗着先皇这个亲哥哥的纵容,常打压几个看不惯的皇子。
尤其当今皇帝,她最是不喜,没少为难他。
这些年是大长公主护着她,自己也足够低调,才没被皇帝报复,若是被皇帝拿了罪证……
康乐心中一片慌乱。
正惶惶不安时,韩子晋又来了。
他抱着个枕头,委屈巴巴地推开了康乐的房门,闷着头就要往床边走去。
结果看到衣衫完好的康乐,在屋里站着,惊得尖叫,“啊,康乐,你大半夜不睡做什么?”
不等康乐说话,他又道,“你也嫌我丢人,气得睡不着是不是?
还是你怪我得罪了大长公主,给你惹了麻烦?
我知道我没用,做什么都不成,如今更是成了京城的笑柄,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人都有三急,我哪知道我会腹泻……呜呜呜……你嫌弃我,你就休了我算了,省得我在这碍你的眼……”
康乐真烦着呢。
听着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气得头都要炸了,“够了,韩子晋,大半夜你发什么疯?”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她第一次对韩子晋如此厉色。
韩子晋似愣了下,想着从前在乡下时,那些妇人是怎么同自己男人闹的。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出了声,“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这没活路了啊。
我今日丢了那么大的人,夜里睡不着,就想求一点公主的安慰,可公主竟还骂我,这是我年纪大了,不讨喜了,被嫌弃上了啊。
枉我们夫妻多年情分,我一个有志儿郎折了脊梁做了这上门驸马,此后再无前途,成日只能招猫逗狗,被人背后议论。
可你竟因这点事就冷落我,连你都瞧不起我,那不如赐我一丈红让我死了算了……”
韩子晋不重样地哭诉,声音凄惨悲凉,惊天动地,还时不时地捶打自己的心口,亦或者拍一拍地面。
康乐生在皇家,接触的也都是私下再有情绪,表面也会维持体面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举动,还是自己的枕边人闹出来的。
她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丢人,厉喝一声,“滚出去。”
这样的韩子晋就跟烧开的水壶成精似的,轰隆轰隆的,闹得她太阳穴突突跳,脑袋都疼了。
能被先皇钦定为驸马,韩子晋当年自不会差,可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康乐眼里闪过厌恶,耳边的嚎声又响起,“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我就知道其实你早就瞧不上我了,你早就动了休我的心思……”
韩子晋不肯走,赖在地上鬼哭狼嚎。
下人过来拉他,他抱着房柱说自己生是康乐的人,死是康乐的鬼。
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公主府都亮起了灯,可他是驸马,康乐平日又表现得很在意他,他不走,下人们也不敢动他动粗。
康乐倒是能让暗处的死士将人丢出去,可下人们的都被嚎醒了,这些下人里兴许有皇帝的眼线。
这个节骨眼上,她更不能暴露自己偷养死士的事。
最后,康乐敷衍地解释了几句,就去了旁边院子,留韩子晋冷静冷静。
门一关上,韩子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嘴上依旧嚎着,人却到了康乐放私印的地方。
从怀里拿出和离书,狠狠戳了上去。
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终究是好人,怕是惹不出更大的祸事。
且康乐越是有问题,越是要维持虚假形象,更不会与他和离。
不如他仿着康乐的字迹,自己写一封和离书,再寻他那些狐朋狗友想法子去官衙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