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咋咋呼呼的。”
李默抬手示意他别动，眼神却已经死死锁定了巷口那片最浓的黑影。
他的手也动了，慢慢摸向腰间的佩剑，剑鞘入手冰凉，
这触感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今晚这事儿怕是躲不过去了，非得见点红不可。
念头还没转完，巷子里呼啦啦窜出一大群黑衣人，个个蒙着脸，就露出一双双眼睛。
刀光借着微弱的月色一闪，一股子血腥的杀气就扑面而来。
赵虎啐了一口：“狗娘养的，活腻歪了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他想也不想，一步跨到李默身前，手里的刀已经带着风声挥了出去。
“护好你自己，慌什么！”
李默低喝，手腕一翻，佩剑“呛啷”出鞘，剑锋划破沉闷的空气带起一声尖锐的破风啸音。
这帮黑衣人来得急，动作更快，十几把刀从四面八方砍过来封死了所有退路，配合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一看就知道绝不是街头斗殴的混混，是正经八百训练过的杀手。
李默脚下像抹了油，倏地一滑，险险避开当头劈来的一刀，手腕顺势一抖，剑尖刺向那人的肋下。
眼看就要得手，剑尖刚碰到对方的衣服，那人身子却像泥鳅一样滑溜地一扭，避开了要害，反手一刀就撩向李默的咽喉。
李默鼻子里哼了一声，头微微一偏让过刀锋。
手里的剑招却没停，变刺为削直取对方胸口。
那黑衣人大概没料到他变招这么快，躲闪不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往后退，胸前黑衣迅速被渗出的血染深了一块。
“主子，这帮龟孙子真他娘的扎手！”
赵虎一边应付着围攻，刀抡得虎虎生风，硬是在人堆里砍翻了一个，一边冲着李默吼道。
他的刀法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一时间倒是逼退了几个，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刀光压得他几乎连喘口气的空都没有，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口子。
李默没空搭话，眼神却冷得能刮下冰霜。
他早就注意到不远处巷口阴影里站着一个黑衣人，手里没家伙，却在压低声音不断下着指令。
周围那些黑衣人的攻势节奏，明显是跟着他的指挥在变。
“赵虎，顶住了！”
李默牙关一错，脚尖在湿滑的石板上猛地一点，整个人直扑那个发号施令的首领。
旁边立刻有几个黑衣人反应过来，举刀想拦。
可刀才抬到一半，就被李默手腕翻飞间削断了手腕，惨叫着倒地，血喷得到处都是。
他的身法快得像道影子，眨眼工夫就冲到了那首领面前。
那首领显然没料到李默会这么不管不顾地直冲自己而来，明显愣了一下。
但他反应也快，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刃，不退反进，迎了上来。
“找死！”首领的声音又干又哑。
短刃带着一股子阴狠劲儿直刺李默心窝，角度选得极其刁钻，似乎算准了他闪避不及。
可李默偏不躲，手里的剑尖轻轻一颤，瞬间幻化出数道剑影，虚虚实实的直刺对方握着短刃的右臂。
首领也是老手，手腕一转，短刃就想格开李默的长剑。
谁知道李默这招根本就是虚晃一枪，剑光猛地一收，脚下却突然发力，整个人欺身而上，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向对方胸口。
“砰！”一声闷响，首领被这一下撞得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李默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趁他立足未稳，手腕再抖，剑光重新亮起，这次是实打实地刺向他已经暴露出来的右臂。
这一下又快又狠，首领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右臂一凉，剧痛传来，剑尖已经刺穿黑衣没入皮肉，鲜血瞬间就洇湿了一大片。
他痛得低吼一声，手一松，那把短刃“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撤！”首领捂着鲜血直流的右臂。
周围还在围攻赵虎的黑衣人听到命令，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刀后撤，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巷子更深的黑暗里。
李默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混在潮湿的夜风里，呛得人直皱眉头。
“主子，您没事吧？伤着哪儿没有？”
赵虎这才松了口气，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他身上也挂了彩，好几处刀伤还在往外渗血，顺着破烂的衣角往下滴。
他恨恨地瞪着巷子口。
“这帮龟孙子属兔子的吗？跑得比谁都快！”
“没事。”
李默缓缓将剑收回鞘中，但眼睛始终没离开那黑漆漆的巷口。
刚才那一剑他是故意留了手的，没下死手。
活口有时候比死人更有用。
尤其是这种明显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背后要是没人指使，鬼才信。
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字——当今那位？还是朝堂上跟他不对付的人？
“主子，”赵虎抹了把脸上混着雨水和血水的污渍，压低声音。
“刚才那帮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匪类。我瞅着他们那配合还有那刀法路数，跟咱们军营里操练的精锐有点像。”
“军营？”李默闻言，眼睛倏地眯了起来。
赵虎这话算是提醒了他。
没错，那些黑衣人的进退配合，确实有股子军中悍卒的味道。
能在京城地面上悄无声息地调动这样一股力量……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
可现在光凭猜测没用，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走，先回府再说。”
李默声音沉了下来，一甩微湿的披风。
赵虎赶紧把刀插回鞘里，亦步亦趋地跟上，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寂静无人的长街两侧。
巷子里的血腥味被风一吹，虽然淡了些，可那股铁锈般的甜腻还是顽固地往鼻子里钻。
李默心头的疑云却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重。
刚才那场厮杀，兔起鹘落，对方撤得太干净了，简直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赵虎跟在后面，半边身子都是血，嘴里还在低声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