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赌徒个个是泼皮无赖,为了讨债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
早先他们忌惮苏崇岳,才没敢上门逼债,可如今苏崇岳被羁押入狱,没人晓得他还能不能出来,更紧要的是———苏靖死了!
这下他们哪还顾得上别的?
一路敲锣打鼓把动静闹得震天响,摆明了是来讨债的!若不趁这会儿收回些利钱,只怕这债款往后更难追讨了。
“苏大小姐今日若不还钱,我们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苏黛霜脑袋里嗡嗡作响,这欠条究竟是真是假早已无关紧要,这些人分明就是来寻衅找茬的!
她毕竟是金尊玉贵养了十几年的世家小姐,虽说平日里也见过内宅里的阴私手段,却从未和这等蛮横之徒打过交道。
他们身上那股子戾气,瞧着像是真不怕死的!
这可如何是好?
苏黛霜咬着唇瓣,指尖攥得帕子发皱,每个字都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弟已经去了,这欠条死无对证,我苏家说什么也不会认!”
为首的汉子听了这话,非但没动怒,反而咧嘴笑了。
“苏大小姐这话可真有意思,这欠条是苏靖亲手写下的,哪有‘人死债消’的道理!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您若实在还不上这笔债,把苏靖的遗体交给我们也行!”
苏黛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竟敢提出这般要求?他们简直是疯了!
“放肆!”她声音尖利起来,“我爹爹还在世呢!苏家岂容你们这般欺辱!”
若真把苏靖交出去,谁知这些人会如何折辱他?
到那时苏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往后又该如何在帝京立足?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苏黛霜的身子就止不住地发抖。
领头的汉子嗤笑一声:“给你们五天时间!只要五日后把银子分文不少地还来,咱们既往不咎,还能顺手帮个忙,送苏二少爷去‘荒冢滩’。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听他那语气,倒像是给了苏黛霜多大的恩惠。
苏黛霜的心猛地一沉,满腔怒火中又涌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荒冢滩!
帝京郊外数十里处,有片地形崎岖的山坳,原叫荒冢滩,后来前朝末年苛捐杂税繁重,又逢天灾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逃离帝京时,无奈将冻饿而死的婴孩丢弃在山坳下。
久而久之,便有了“乱坟岗,乱坟岗,稚子难过荒冢滩”的说法。
短短数月,那里就堆起了森森白骨,成了弃尸荒野的乱葬岗。
苏黛霜越想越怕,再看对方那副绝非玩笑的神情,心里更是慌乱不堪。
那汉子阴冷地笑了笑:“我们敢不敢做,五日后苏大小姐自会知道。”
苏黛霜说不出话,浑身抖得像筛糠。一万五千两白银!这节骨眼上,她上哪儿去凑这么大一笔钱?
......
“银钱这东西,原是最好赚的。”
苏府前厅内,苏欢端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各坐着三位客人,正是前日递了拜帖前来的那几位。
她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眉眼温婉,声线清润:“诸位这份信任,可比那些黄白之物金贵千万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