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叶西洲和赵明华、赵明易带着几个大孩子,把平阳侯府、赵府、承恩公府和周太傅府地里的活全忙完了。
周家上下看叶承瑄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叶承瑄看周清漓的目光,也越来越深情。
众人见叶承瑄这么好,都纷纷打听起叶承珲的婚事来,毕竟兄弟两个,长相都一模一样,那性情心意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但赵琳一直猫在家里不出来,所以就苦了赵琳的母亲和姨母,不停的和人说:“珲哥儿的婚事要看他母亲的,我们也不清楚。”
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看着叶承珲笑。
叶承珲面不改色心不跳,全都当不知道。
这日,他把叶承越安顿好,赶着牛车去粮署交粮。
回来的路上,突逢暴雨,几人走到半路,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走。
待到了家中,赵琳早已备好热水、姜汤和衣裳,等他们收拾好出来,雨也歇了,天边还出现了彩虹。
人人都说这是祥瑞,可一封从宿州来的紧急奏折,却当着众人的面进了行宫。
满皇庄的官员都被召去了御前,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而宿州是赵琳的五哥赵明辰的外放地,赵琳亦是担心的很,和赵明华、赵明易轮流守了半夜,才守到赵老爷和叶西洲回来。
其实说是轮流,赵琳早就睡着了,所以她第二天才知道,宿州下了大雨,不仅冲毁了堤坝,还冲走了两名官员,而她五哥赵明辰,就是其中之一。
赵琳听了这消息,有点坐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问叶西洲:“还有吗?”
赵琳直觉叶西洲那平静的语气里,肯定还有别的事。
果然,叶西洲说:“宿州因为水灾,爆发了瘟疫。”
赵琳坐下,问叶西洲:“然后呢?你一气说完啊,说一句停一句的,你钝刀子割肉呢。”
叶西洲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说:“宿州爆发瘟疫,宿州协领向离得最近的永宁省求救,永宁总督派同知携药材和大夫前往宿州,中途遇到山体坍塌,目前不知所踪。”
赵琳听完,提取了一下叶西洲话里的信息,问:“这个去宿州救援的同知,该不会是我二哥吧。”
“嗯。”
赵琳得到肯定的答复,人缓缓卸了力气,躺到椅子上,问:“我爹还好吗?”
叶西洲犹豫了一下,说:“岳父昨天回去之后,因担忧过甚,晕倒了,今早刚醒,你睡醒之前,那边刚送来的消息。”
末了,叶西洲又说:“陛下已经联合众臣给出了赈灾救疫的办法,人马昨天晚上就已经出发,你不要太担心,二哥五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赵琳坐起身,自胸中吐出一口气,吩咐道:“去找三七,让她回京,吩咐云枝和云杉,立刻收拾治疫病的药材,收拾好连夜出发。”
“让琳琅去找红玉,就说宿州和永宁发了大水,我三哥和六哥要过去救人,让她们赶紧准备东西。”
“还有,把镇上那两个人接回来,那个男的要是不愿意,就直接绑回来,不用客气。”
“是。”
彩玉应了一声,立马出去找人,赵琳转头和叶西洲说:“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要去宿州。”叶西洲带着一半笃定的语气说。
赵琳带着一半不耐烦的语气,说:“我三哥和我六哥过去,我还有必要过去吗?再说我有那么不守妇道,不喜欢着家吗?”
叶西洲被赵琳问的哑然一瞬,问赵琳:“你要说什么事?”
“我要说……”
赵琳张开的嘴又合上,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低弱。
“宁安回来了。”
叶承颐最先反应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琳看他一眼,和叶西洲说:“宁安的养父母,叫谢长今和谢长安。”
“我知道,你说过。”
“嗯,他们去世了。”
赵琳说完,躺回椅子上,神情有些哀伤,叶西洲问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信里没说,好像走的挺突然的,我六哥是半路遇见的他们,领头的两个孩子戒备心很重,要不是宁安认识我六哥,他们可能都不会同意我六哥护送。”
“前几天我在镇子上,宁安背着包袱来找我,说她带长今和长安的孩子在京郊庄子上住着,还给我带了长今的信,信里是托孤的。”
“长今和长安膝下有七个孩子,三个是收养的,四个是亲生的,最大的两个已经十五六,最小的两个,只比无霜和承越大了一个月。”
“他们家是江南谢氏的一个分支,长今的祖父母那一辈,和族里发生了一些龃龉,之后他们就从族谱上分开了,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恩怨一直在。”
“如今长今和长安相继离世,江南除了谢氏,还有陆氏,是都有可能对孩子动手的。”
“若是孩子长成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年幼的,长今不放心,就将家里的产业舍了三五成,剩余的让两个大孩子带过来,打算全部交给我,让我看顾他们长大成人,我这两天给忘了,就没和你说。”
赵琳说到最后,声音很轻,但叶西洲还是听见了。
赵琳手里搅了两下帕子,随后将它盖到脸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不自然,可这个时候做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欲盖弥彰。
在赵琳和叶西洲一家的沉默中,赵明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了了!”
赵琳坐起身,帕子掉到手中。
叶西洲盯着赵琳的动作,看她眨了两下眼睛,眼尾泛着的红,迅速消失,好像方才没有伤心过。
赵明易从外面进来,感觉庭院里的氛围不太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问:“你们这是?咋个了?”
叶承瑄几个起身行礼:“舅舅好。”
“好,你们父亲母亲吵架了?”
叶承瑄说:“没有,是我们二妹妹回来了。”
“哦。”
赵明易明白了,和叶西洲抱拳说:“侯爷雅量。”
叶西洲什么也没说,只抱拳回一礼,说:“六哥坐,六哥过来,可是要出发去宿州,有事交代我们夫妻。”
赵明易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向坐着的赵琳,问:“你都和你家侯爷说了?”
“说了,东西我已经让人回京去收拾了,人也在安排了,有什么不到位的,就等路上再说吧,你镇上的心上人我已经让人去接了,马棚里的马一直都有喂,你可以骑上就走,照我说,你其实可以不用坐了。”
赵明易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庭院里的几人,说:“确实,那我就走了,你回头记得多去看看父亲和母亲。”
“嗯。”
“和你家侯爷好好说话,长安家里那几个妮子不是好人,你家那个也不是,带回来确实需要好好商议商议,吵架可以,别打架啊。”
“嗯。”
“家里那几个皮猴子你多费心啊。”
“好。”
“我走了啊。”
“嗯。”
“照顾好自己啊。”
“知道。”
赵明易边说边后退,看不见赵琳后,就飞奔回赵家,见到赵明华就说:“了了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骑上她养在这的马回京,到了京里再换良驹,或者等到下一站再换,你这边都嘱咐好没?”
“嘱咐好了,走吧。”
赵老爷和赵夫人相携着送赵明华和赵明易出门,不断的嘱咐道:“路上小心。”
“别往疫区去。”
“搞清楚情况再行动。”
“别贸然插手别人的事。”
“有事及时来信。”
“一定要来信。”
赵明华和赵明易一一应下,出了家门就快速往赵琳家走去。
赵琳此时已经把马从马棚里牵了出来,站在岸边等着两人。
赵明华和赵明易一到,先对叶西洲抱拳行一礼:“有劳侯爷看顾我妹妹,我二人去去就回,京中许多事,还劳烦侯爷多多照应。”
“兄长客气,本就是一家人,路上小心为上。”
“多谢。”
说完,两人又看向赵琳,安慰道:“别太担心了,自昨夜之后,再没有别的消息传来,不一定是有坏事发生,就是父亲不经事,你要多帮母亲看着点府里。”
“我知道。”
“有事记得来信。”
“好。”
赵明华简单说完这两句,便与赵明易翻身上了马,不消多时,两人便已经不见了身影。
叶西洲揽住赵琳的肩,把赵琳往回带。
初秋的雨刚落过,是湿热中带着点凉,让人感觉不舒服,却又不期望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