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速快得像在行军布阵,眼底的慌乱却藏不住——这三年来,她的身子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牵挂,一丝一毫的异样都能让他瞬间绷紧神经。
阮卿卿看着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伸手拉住他的手:“真的没事,许是……许是这几日吃得太补了,腻着了。”
“补也不能让你难受。”祁辰哪里肯信,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不行,我这就去请太医!”
“别去!”阮卿卿连忙拽住他,脸颊因刚才的反胃泛起薄红,“不过是点小不适,哪就用得着惊动太医了?再说……”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太医来了,若只是虚惊一场,岂不是让你白担心?”
祁辰看着她眼底的恳切,脚步虽没动,眉头却没松开半分。
他低头打量着她,见她唇色确实有些淡,喉间还在轻轻滚动,显然那股反胃的劲儿没完全过去,心揪得更紧了。
“那你先坐着,我去让厨房换些清淡的来。”
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温柔得不像话,“要吃点什么?白粥?还是你前日说的翡翠面?”
“白粥就好。”阮卿卿轻声道,看着他转身时依旧紧绷的背影,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几日她总觉得困倦,月信也迟了些,难不成……
她猛地晃了晃头,把那念头压下去,脸颊却悄悄热了。
没一会儿,祁辰亲自端着一碗白粥回来,还配了两碟爽口的酱菜,都是她素日爱吃的。
他把粥碗放在她面前,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过去:“温的,慢点喝。”
阮卿卿乖乖张嘴喝下,米粥的清甜滑过喉咙,胃里的翻搅果然平息了些。
她看着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模样,像在照看一件稀世珍宝,忍不住弯了弯唇:“你也吃啊。”
“你先吃,我不饿。”祁辰摇摇头,手里的勺子没停,又舀了一勺递过来,眼神却始终落在她脸上,像是在判断她是不是真的舒服了些。
一碗粥快喝完时,阮卿卿忽然放下勺子,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点试探:“祁辰,你说……若是……我是说若是,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会高兴吗?”
祁辰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溅起几滴粥汁。
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瞬间点燃了漫天星辰:“你说什么?卿卿,你……”
他声音都在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下意识抚上她的小腹,却又怕碰坏了什么似的,刚碰到就猛地缩了回去。
阮卿卿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脸颊绯红:“我没说一定有,就是……就是忽然想到了。”
“要请太医!必须请太医!”
祁辰却像是没听见,猛地站起身,这次谁也拦不住了,大步就往外走,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我这就去请太医来看看!”
看着他几乎要飞起来的背影,阮卿卿捂着嘴偷偷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窗外的海棠叶上还挂着晨露,折射着晨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却仿佛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悄悄萌芽。
祁辰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出去的,连府门都没顾上好好关,风风火火地往太医院赶。
府里的下人见他这急得恨不得飞起来的模样,都愣在原地,还是晚晴反应快,笑着跟众人摆手:“没事没事,许是有好事呢。
阮卿卿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粥碗,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方才祁辰那副又惊又喜、语无伦次的模样,像颗糖球在她心里滚了一圈,甜得她唇角忍不住上扬。
没等多久,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祁辰略显焦急的催促:“李太医,您快些,再快些!”
李太医是看着阮卿卿长大的,也是当年参与“假死”戏码的人之一,此刻被祁辰拽着胳膊往前赶,气喘吁吁地应着:“祁帅别急,老臣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这么拽啊……”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院子,祁辰一把推开房门,语气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李太医,您快给卿卿看看,她今早吃不下东西,还反胃,您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他话到嘴边,竟有些说不出口,只是眼睛亮得惊人,一个劲儿给李太医使眼色。
李太医何等精明,一看祁辰这模样,再瞧瞧阮卿卿泛红的脸颊和下意识护着小腹的动作,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捋了捋胡须,笑着安抚:“祁帅莫急,让老臣仔细瞧瞧便知。”
阮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李太医搭上她的脉,指尖轻轻按着,眉头渐渐舒展,随即又微微蹙起,反复探查了片刻,才松开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怎么样怎么样?”祁辰比阮卿卿还紧张,恨不得把耳朵贴到李太医嘴边。
李太医站起身,对着两人拱手笑道:“恭喜祁帅,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约莫已有一月有余。只是胎像尚且不稳,夫人身子底子弱,还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劳累。”
“有喜了……”
祁辰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着阮卿卿的小腹,忽然猛地一把将她抱住,力道却又瞬间放轻,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声音哽咽着,“卿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眼眶都红了,抱着她转了半圈,又怕伤到她,赶紧稳稳地放下,伸手想去碰她的小腹,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又停,最后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发顶,一遍遍地重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阮卿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难以掩饰的喜悦,心里也甜得发腻。
她抬手抚上他泛红的眼角,轻声道:“你慢点,别吓着孩子。”
“对对对,不能吓着孩子。”
祁辰连忙收敛了激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又转头对李太医道,“李太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李太医细细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从饮食禁忌到作息安排,事无巨细。
祁辰听得极其认真,还让晚晴拿纸笔一一记下,生怕漏了半点。
送走李太医后,祁辰像是得了强迫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嫌桌子边角太尖,怕磕着她;一会儿又觉得窗户开着有风,赶紧关上;最后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阮卿卿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这样就能确保她和孩子安然无恙。
阮卿卿被他看得有些好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娇气。”
“你就是我的瓷娃娃,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祁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用管,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跟我说,我来安排。你只需要乖乖躺着,把我们的孩子养好。”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那盆海棠花离窗户太近,风大,我让人搬到别处去;还有你绣了一半的帕子,针脚太细伤眼睛,以后也不许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