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的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刺耳的警报撕裂了香江的夜幕,情报署、军情处、乃至平时隐藏极深的特别行动队,都像被捅了马蜂窝的毒蜂,倾巢而出,目标直指九龙码头。
然而,就在总督府的命令层层下达的同时,九龙码头边缘的阴影里,一场无声的猎杀已经接近尾声。
那队伪装精良、行动迅捷的“扶桑特工”,刚将染血的保险箱装上一条不起眼的快艇,还未来得及发动引擎,几道鬼魅般的身影便从集装箱顶、从邻近船只的船舷、甚至从浑浊的水面下骤然暴起!
袭击者动作狠辣精准,没有丝毫多余。
他们并非要抢回箱子,而是要灭口!
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消音手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扶桑人的惊愕凝固在脸上,反击显得仓促而绝望。
不过短短几分钟,码头一隅便只剩下几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和那只静静躺在快艇甲板上的保险箱。
一个穿着深灰色工装、面容普通到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跳上快艇。
他检查了一下箱子,确认完好无损,然后对着微型耳麦,用毫无起伏的语调低声汇报:“‘信鸽’清除,‘包裹’安全。码头‘清洁工’正在处理现场,预计五分钟内恢复平静。”
耳麦另一端,楚向南的声音传来:“收到。按‘灯塔’计划,转移至b点,等待进一步指令。”
“明白。”
男人迅速启动快艇,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快艇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维多利亚港繁忙的水道,眨眼间便消失在无数船只的阴影之中。
总督府会议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副官接起,脸色瞬间煞白。
“总督大人!码头……码头那边……”
总督一把夺过电话,“说!抢回来没有?!”
“我们……我们的人赶到指定区域时,只发现几具不明身份的尸体……还有……还有激烈交火的痕迹……目标保险箱……不见踪影!现场已经被清理过,手法……非常专业!”
“什么?!”总督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封锁线是摆设吗?那么多眼睛盯着,那么大一个箱子,能凭空消失?!”
“封锁线刚刚完成合围……但目标……是在封锁形成前消失的……对方……对方似乎预判了我们的行动,而且……清理现场的速度太快了……”
“废物!饭桶!!”
总督咆哮着,将电话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像一头濒临疯狂的困兽。
夏小北那张清冷精致的脸孔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带着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
“是她……一定是她!”他猛地转向副官,声音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夏小北!立刻!马上!给我把她‘请’到总督府来!不管用什么理由!我要亲自审问她!立刻去办!”
副官被总督眼中骇人的戾气吓得一个哆嗦:“是……是,阁下!”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会议室。
楚向南放下电话,看向站在窗边的夏小北。
“总督府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十五分钟后到。理由是‘配合调查徐朗案及今晚离岛仓库枪击事件’。”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看来总督阁下是真急了。”
夏小北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平静。窗外的璀璨灯火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跳动的鬼火。
“意料之中。丢了‘五亿美金’,还牵扯到扶桑人,他总得找个替罪羊,或者……一个能平息各方怒火的‘交代’。”
她走到酒柜前,这次没有倒水,而是优雅地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轻轻摇晃着。
“您要去吗?”
楚向南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夏小北抿了一口酒液,辛辣感滑过喉咙,却让她的眼神更加清明锐利,“总督阁下盛情‘邀请’,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心虚?更何况,这场戏,少了观众怎么行。”
她放下酒杯,走到穿衣镜前,审视着镜中那个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套装、气质清冷高贵的女子。
“让律师团准备好,按最高规格应对。记住,我们只是愿意为香江稳定贡献力量的守法商人。”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衣领,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至于总督府今晚的行动,是他们的职责,我们充分理解并配合。但任何超出法律框架的指控和臆测,都是对我们名誉的严重侵害。”
“明白。”楚向南点头,“那码头那边?”
“‘包裹’安全转移就好。让b点的人保持静默。总督府现在像无头苍蝇,码头找不到东西,注意力很快就会转回我这里。这很好,他们闹得越大,动静越响,越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夏小北的唇角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冷彻骨髓的弧度,“真正的大鱼,才能在我们的‘诱饵’坐标安静上钩。通知‘渔夫’,可以撒网了。”
“好!”
楚向南眼中精光一闪,迅速传达指令。
窗外,隐约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刺耳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几辆总督府标志的黑色轿车,正沿着蜿蜒的山道,气势汹汹地疾驰而来。
夏小北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蕴含着足以搅动整个东亚风云的深沉力量。
她理了理鬓角一丝不乱的发丝,转身,步伐从容地走向门口。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焦头烂额的总督阁下。”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别墅外,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正将门前的庭院映照得一片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