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巴掌抡过去,李承乾不带动一下,似笑非笑看着父亲:“这是梦里,你打不着我。”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让李世民不得不停下手,指着李承乾骂道:“高先生就这么教你的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这也是根据环境,调整适合生存的状态,用你比较熟悉的一句话就是南橘北枳。怪橘子变成苦瓜,怎么不说你这块儿地只种的出苦瓜”
李世民压了压火气,不能继续骂下去了,这小子去未来混过之后,骂人的水平,魏征来了都得磕一个。
“你要是实在没什么想问的,咱们各自安好,我不想跟你继续吵下去了。”
气完父亲之后,李承乾心里的气顺了许多,问道:“高明,他过的好不好”
高明过的并不怎么开心,李世民知道,但凡高明回来的早一些,没有妻儿,那小子肯定直接结果了自己,哪怕带着记忆轮回,都不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看样子,他过的并不开心。”
李世民道:“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奈,他放心不下我,我也放心不下他。彼此各自方便,或许只有我咽气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李承乾道:“高家的生活太安逸了,在那个小城市里,他活的太过滋润了。人总是容易歇在舒适区里,何况轮回的途中,他不曾再入皇家,他已经忘了皇家的凶险,他不适合那里。”
“闭嘴!”李世民直接打断施法:“他不适合这里,你更不适合这里。”
李承乾笑了,竟有些难受,不过他习惯了隐藏伤痛,他不会让父亲看到他的伤痛,他已经示弱过了,可示弱得不来父亲的怜惜,所以他死也不会再向父亲示弱。
“父亲这么怕我回去,宁肯守着一个孤魂野鬼,一个野种,都不认亲生儿子,真有你的。”
“不,我不是,承乾,我不是……”李世民赶忙否决,解释道:“高明他并非你想的那般纯良,他只是没那么重的杀心而已,亦或者说他来这里的七年,还没有威胁到他自身安危的事情,足以让他下杀手。”
李承乾嗤笑:“说得那一次中毒,是他想不开了,找了颗天竺丹过来磕。”
李世民老脸一红,半晌才缓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我杀了青雀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这颗棋子从前没什么自知之明,现在特别有,我是承乾,比不得你的两只小鸟爱子。”
这天儿是聊不下去了,李承乾在高柏面前,明明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到他面前整个一句好话都没有。
“承乾,你是真的恨我。”
李承乾笑着,语气轻快:“是,我恨你,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生理不适,听你说话就觉得恶心,我最开心的是贞观十四年到十七年的疯癫,因为那时我终于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了。
最厌恶贞观元年到贞观十年,在这十年间,你一次次封赏李泰,他先我加冠加元服,成亲,你把我的踩到脚底,让我成为朝野的笑柄。
三十四州封邑,左武候大将军,雍州牧,文学馆,三品以上官员拜魏王,步辇上朝,我一件都忘不了,午夜梦回,折腾的我夜不能寐,我都会一遍遍问,这十年我做错了什么,要你这么糟践我。
这十年,我仁孝温厚,勤学上进,监国理政一点差错不出,我唯一能算错的事情,就是喜欢打猎,其余的,我没有半分差错,你为何要糟践我我想不通,就是想通了我也忘不掉,放不下。
我厌恶这十年的岁月,我就像个小丑一样,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还巴巴寻求完美讨你宠爱。
我告诉你,李治在你病床前跟武则天乱伦,我只觉得痛快,李治在你孝期跟武则天胡搞以及立她为后,我只觉得你活该,武周代唐十五年昭陵无祭享是你的报应。
甚至,武则天登基之后,韦后乱政,太平公主弄权,李唐朝廷一片乌烟瘴气,这都仰赖你太宗的恩德,没有你,哪来的武才人,没有你温厚仁孝的雉奴,哪来的女皇武则天”
一气骂完,李承乾有一种前所未有得轻松,道爷就是超前,很多东西憋在肚子里,只会憋坏自己。
“别跟我惺惺作态扮慈父,咱们还有的说,你要是想继续扮慈父,我可不是那帮文人,得了你宽厚的好处,给你好脸。你要是不服,尽管找高明的事情,弄死他,好扶持你心爱的雉奴上位。”
李世民突然惊醒,抱着脑袋坐起身来,脑袋又开始疼了,守夜的张阿难在屏风外轻声询问:“陛下,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朕想静静,你出去吧!”
张阿难还没出去,就听到寝殿内的哭声,思索半晌,看看时间,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在承天门等候上朝,他在踌躇,要不要吩咐人去找太子。
承天门大开,众人有序步入大殿,却不见皇帝临朝,众人都明白了,昨日酒宴皇帝喝多了,身体招架不住,让太子主持朝政。
李承乾扫了一遍,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满脸疲惫之色,马周、褚遂良、高季辅一脸憔悴,高士廉、李世绩、张行成的黑眼圈都能当国宝了……
脑力工作者喝酒容易干扰正常睡眠,何况还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子。昨日参加酒局的大臣,此刻一个个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现在就说。其余的事情,写成奏疏我看完了,午朝再议。腾出来的时间,回府衙去歇一会儿。”
众大臣齐刷刷起身拜谢过,高士廉忍不住最先吐槽起了皇帝宴席上的酒:“也不知陛下上的是什么酒,喝着甜丝丝的,昨晚回去臣脑袋疼了大半夜。”
长孙无忌揉着眉心,也跟着附和:“看着就是普通的果酒,后劲这么大。到底是老了,这顿酒喝的臣头又痛又晕。”
魏征、马周也跟着说头疼,连一向喜怒无形于色的李世绩,也开口说头晕。
李承乾暗道:那果酒可不普通,不是什么正经果酒,是白酒的伪装。
自酿酒杂醇高的很,喝完了头疼太正常,昨日宴席的酒,只是果香遮了白酒的辛辣味,致死量的白糖掩盖了白酒的苦涩。
入口绵柔清甜,你就喝,一喝一个不吱声。这些老爷子没当场在宴席上翻车,已经算是好酒量了。要是他,两杯下肚,神志不清,三杯下肚,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李承乾提前结束了早朝,这群老爷子这个样子,他也不忍心压榨员工。才出太极殿,就有甘露殿的宫人匆匆过来。
“太子殿下,您快过去一趟,陛下头疼的厉害,正在发脾气呢!”
不用猜,皇帝头风病发作了,贞观皇帝和他的将相天团,今天集体头疼。问题是他去干嘛去挨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