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前面是咱们大景的军营。”守州军营几里外,一而立男子瞧了瞧隐隐可见的城头,朝着马车内拱手作揖。
马车里的女子沉默片刻道:“好,终于到了…”
旁边孩童满目忧色:“母妃……您撑得住吗?”
“无妨。”她摇摇头,朝着车外恭敬道谢:“王傅,这一路上,有劳了。”
马车继续前进,名为高少之的风王傅言语宽慰:“王妃言重了,我等定尽力而为。”
“也不知王爷如今怎样?”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王妃不必太过担忧。”
“轰隆隆……”
“啊……”
高少之听她尖叫,连声询问:“王妃?王妃?”
马蹄声声震地,风王妃只感觉冰寒彻骨:“…是西奉人还是炎国人?是招人!”
高少之听她喊了句“招人”,心下了然,赶忙安抚:“王妃莫忧,是景人。”
“啊?”
“景人?”风王妃越发心慌,疑惑不解,而后恍然大悟:“他们要打过来了吗?是不是后边又有招人追来了?”
“王妃无需忧虑,咱们只是被军中斥候发现了,他们应当是来接我们的。”
“斥候?”风王妃不解追问:“我听说斥候是侦查敌情的,他们不应该离军营很远吗?”
高少之耐心解惑:“斥候也分为警戒和侦察,侦察斥候打探敌情,警戒斥候便在军营周围,静观八方,观营外动向,以防敌军来犯。寻常人若离军营近过三里,便会被斥候驱赶,我等既离军营不远,必被发现,他们得了信。”
骑兵越靠越近,为首之人开口便问:“你们是何人?”
高少之拱手:“快快带路,高某有要事相商。”
他说着,拿出鱼符,领头之人一瞧,便知此人姓名来历,官阶从三品的风王,傅,可算是风王心腹无疑。
“请。”
“那便有劳了。”
……
军营门口,有将领匆匆来迎,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朝着马车恭敬道:“下管参见风王殿下,王妃…”
高少之忙将人扶起:“将军请起,风王妃虽在车上,但风王殿下并不在此。”
“风王不在此处?”
高少之松手,摇了摇头:“我等与殿下于乱中离散,殿下下落不明,我等只护得王妃和小世子……”
“请。”
那将领抬手让道,高少之紧随其后,车马慢慢悠悠跟进来,被引着去了别处。
“将军贵姓?”
那将领边走边道:“某姓和,名平阳,字广秋。”
“和将军,幸会。”
“不知仁兄贵姓?”
高少之道:“在下姓高,名少之,字辽慧。”
“幸会。”
“和将军,车上和队里有女眷,还有世子,请……”
和平阳点点头:“王傅不必忧虑,我定会派人安置妥当,如今天色渐晚,明日先送到我府上暂住几日,万事从长计议,你看这样可行。”
“有劳广秋将军了。”
“无妨。”
……
吃饱喝足,风王妃又是黯然神伤,眼泪汪汪:“王爷他…若是,呜呜呜呜呜……”
还只是孩童的世子殿下赶忙为她擦泪:“母妃暂且安心,王傅说了,和将军和他的同袍们早已派人去寻,一有消息,定会告知母妃。”
风王妃不语,抱着他泣不成声,他拍着她的背,奶声奶气安慰着:“母妃别怕,远儿在,远儿保护母妃……”
……
和平阳回了自己的营帐,心中烦闷:“如今……唉……”
守州并非边陲,驻军原也不多,如今一夜成了面对北招的边陲,虽与各处招兵买马,旁边还有个护州,可终归是成了大门口,着实令他难安。
皇族被杀了个鸡飞狗跳,太上皇一脉更是要被北招人抓去日夜折辱,若风王或其他皇子能归,必是先扶长,可若不能,那风王妃膝下世子……
沉吟片刻,他对着心腹道:“将消息传出去,便说,皇族后裔以至守州。“
“可,现在将消息透出去,是否妥当?”心腹若有所思道:“就算让大伙知道,可这到底是个孩子,能做什么?他们能效忠他吗?”
“效不效忠,暂且不论,倘若他们不傻,便不会作妖,这还不到半年,北边那些个大家族,哪个没被脱层皮?那些人动不动就屠城奖赏手下士兵,北招狼子野心。从始至终就是奔着亡我大景来的……”和平阳道:“你别忘了,风王妃的亲族,也在这南边……”
“?……”
和平阳顺手将看完的册子递给他,他瞧了瞧,薛家有一亲家江家,江家有一女的姑父的续弦的母亲的表哥的结拜兄弟的妻子的表侄女,正是风王妃,如此说来,盘踞于南边的豪门大族江家,薛家,怎么不算是和风王妃一家人呢?
“诺。”
……
“那是?……”
守州边境上,有斥候巡视,隐约察觉地面在震,停马静听,而后拿着千里镜朝北方看去,远远瞧见人马赶来。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招了招手,朝着身旁几名同袍道:“回去报信,就说王八他们回来了。”
那人应声离去,他们几人则策马上前查看,四处也慢慢有人向北边靠来,瞧见王八众人狼狈不堪,个个身上带血,军旗歪歪靠在一人肩上。
有的衣甲破碎,有的头盔不知所踪,有的或横趴在马背上,或被绑在马背上,策马驰骋的同袍一手牵着一匹马。
浑身浴血的王八听着背后长生苗粗重的喘息声,心中万分忐忑,见有斥候围了过来,眼巴巴看着他们,声音嘶哑:“哎,你们,你们谁身上有没有药啊?我…这有人快撑不住了,军营还有几里地…他们……撑不住……”